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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一道白色的光芒倾泻而出。护士怀抱着裹在粉色襁褓中的两个小生命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产妇家属，是两个男孩，母子平安！” 景父原本还坐在长椅上，听到这话，“腾” 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前倾，眼睛瞪得溜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在半空微微颤抖着，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嘴里止不住地念叨：“好！好啊！我们景家人丁兴旺了！” 他的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激动的泪花，时不时用袖口去擦，生怕错过看孙子的每一个细节。 景母站在一旁，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眼神却止不住地发亮，她微微踮起脚尖，脖子伸得老长，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打量，嘴里还小声嘀咕：“瞧瞧这小脸，多俊啊，一看就随我们景家。” 但当她瞥见景父那副激动到有些失态的模样时，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轻轻扯了扯景父的衣角，压低声音说：“你看看你，注意点形象。” 景喆站在人群中，挤在父母身旁，眼神却有些游离。看着襁褓中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暗自想着：“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赶上好时候了，我老婆要是知道南柯一胎就生了俩儿子，怕是要气炸了。” 想到自己妻子一直对南柯有意见满是嫉妒，还总在耳边抱怨南柯占尽了风头，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嫉妒还是担忧。表面上他也跟着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可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又该如何安抚她。 童母站在人群外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中既有身为外婆的欣喜，又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孩子，嘴唇微微颤抖。脑海中突然闪过女儿孕期的种种，想到自己对女儿关心甚少，此刻满心都是愧疚。她多想冲上前去抱抱外孙，却又有些犹豫，生怕自己笨拙的动作弄伤了孩子。终于，她缓缓地伸出手，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襁褓，声音哽咽：“我的小外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既为新生命的降临而喜悦，也为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女儿而自责。 景母注意到童母的举动，脸上立刻堆起更热情的笑容，上前一步，轻轻揽住童母的肩膀，说道：“亲家母，你瞧这俩孩子，多有福气啊！以后咱们可就等着享清福咯！” 她一边说，一边用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襁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童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回应：“是啊，都是好孩子。也多亏了你们景家照顾，南柯才能平安生下他们。”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女儿在孕期受了多少委屈，这笑容里满是苦涩。 景父也凑了过来，大笑着说道：“咱们这俩孙子，以后肯定有出息！亲家母，你看这俩孩子这大脑门，以后咱们可得多走动，好好把孩子培养成才！” 他拍了拍童母的手背，语气豪迈，可那动作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童母只是轻轻应了两声，眼神始终落在孩子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包上的金属链条。景母见状，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育儿经，从奶粉品牌到早教机构，说得头头是道，脸上满是炫耀的神色。童母听着这些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却只能不断点头，敷衍着回应。 唯独景川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慌乱。当护士抱着孩子准备返回手术室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差点带翻一旁的金属垃圾桶，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我老婆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好吗” 颤抖的双手死死攥住护士的白大褂袖口，指节泛白，仿佛抓住的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护士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病历夹差点滑落。景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又立刻抓住护士推车的把手，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护士脸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你，告诉我，她真的没事吗她进去那么久，我…… 我真的快疯了！”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南柯独自躺在手术台上的画面，冷汗顺着脊背不断往下淌，浸湿了衬衫。 护士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尽量轻柔地安抚道：“您放心，产妇一切都好，现在正在进行伤口缝合，请耐心等待。” 景川却像没听见似的，还在喃喃自语：“缝合会不会很疼会不会有危险……” 直到护士再次强调 “母子平安”，他紧绷的肩膀才突然垮下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景川这才缓缓松开手，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但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时不时踮起脚尖，想要透过门缝往里张望，仿佛这样就能亲眼确认南柯的安危。直到护士将孩子抱去护理室，人群渐渐散去，他还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牵挂。 过了许久，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先飘了出来。南柯躺在推车上被缓缓推出，头顶的冷光灯在她脸上投下青白的光晕，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整个人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景川的心脏猛地揪紧，踉跄着冲上前，膝盖重重磕在推车边缘也浑然不觉。他颤抖着伸手，指尖悬在距离南柯脸庞半寸的地方，迟迟不敢落下，生怕自己的触碰会惊醒这脆弱的生命。“南柯…… 南柯……”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突然想起恋爱时南柯笑着说 “你叫我名字的声音最好听”，此刻却只能带着哭腔一遍遍唤她。终于，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湿发，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你辛苦了，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南柯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满脸泪痕、眼底布满血丝的景川，她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气若游丝地说道：“宝宝…… 宝宝们还好吗” 景川连忙点头，喉间像是塞着一团棉花，半晌才哽咽着说：“两个小男子汉，很健康，就像你一样勇敢。” 他轻轻将南柯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她掌心的凉意，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与自责：“对不起，对不起…… 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这时，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风打着旋儿飘进来。两个婴儿被放在精致的小车篮里，由两位护理人员小心翼翼地推着从阴影中走来。小车篮里铺着柔软的小毯子，两个小家伙安静地睡着，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不时咂咂嘴，模样可爱极了。护理人员轻声说道：“孩子需要送到特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请家属跟我来。” 景父立刻快步跟上，嘴里还在念叨着：“我的乖孙子，爷爷来了……” 景母也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优雅地跟在后面，只是眼神还时不时瞟向景川和南柯。 童母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跟在众人身后，朝着特护病房走去。 而景川一步都不愿离开南柯，一边跟着推车走，一边不断叮嘱：“慢点儿，小心颠簸。”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南柯身上，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南柯也紧紧回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里传递的温度，虽然身体疲惫到极致，但心中却因为这份陪伴而感到无比安心，仿佛只要有景川在身边，所有的痛苦都能被抚平。她望着景川，用尽全力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无声地诉说着：“有你在，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