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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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宗看到她，站起身，不敢置信。
奇怪，早知道姜翊死而复生，真的看见了她，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总算有点之前傻乎乎的影子了，姜翊迈步进来：“怎么你家王妃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不是，你……”顾德宗依旧微愣，转头看向容迟，又看回来，忽然就红了眼眶，”当年听说你没了，我难过了好多日子，想着……无人共我宵夜……”
“可我听说，我死了还不到一年，你便和姜红篱成婚了。”姜翊坐下来，微微翘着一只脚，她其实并不想兴师问罪，主要是觉得十分有趣，“听起来不错啊。”
容迟原本在喝茶，这个时候抬起眼，不咸不淡地看了顾德宗一眼。
顾德宗咳嗽了两声：“念予，当日你没了，红篱也和家里人闹僵了，本就是待不下去，我想着，早晚也要成婚的，索性就早些……”
“多谢你。”姜翊听到此处，倒是郑重其事地道谢，“虽说姜红篱不是我的朋友，可她与姜家闹翻却多半是为了我。”
顾德宗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朝姜翊笑了一下：“不必。”他侧过眼，看向容迟，“念予既然回来了，总在你这里住着，怕也不方便，不如……”他犹豫了一下，“去凉山王府……”
姜翊差点腿一弯没跪倒下来：“就方便了”
“家中，总算是有主母。”顾德宗微微正色，“况且，他日若是……”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容迟，“殿下有什么闪失，念予，总不至于牵连之祸。”
容迟依旧是淡淡噙着笑，只是目光微转，不紧不慢地落到顾德宗脸上：“我，会有什么祸”
“如今陛下病危，天下大乱，你的过去……许多乱臣贼子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顾德宗的目光游移，不再看向容迟，“还是谨慎些。”
容迟微笑了一下：“我是没意见的，若是她愿意不回金陵跟你回凉山王府，我倒是更高兴。”
“金陵城如今这般不太平，你去做什么”顾德宗惊了一跳，抬眼看向姜翊，还是有几分不敢置信这个人死而复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看向姜翊的神情有些躲躲闪闪，“还是谨慎些。”
姜翊微微蹙眉：“乱”
“众生之令，七年一蛰伏，灵力波动，上次便是到了金陵城。自那之后，金陵便更乱了。”顾德宗说到此处，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今日早晨，听说黑市一个极负声名的镖局被查封。这镖局一向受权贵支配雇佣，去做那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听说，他们因为担心受人陷害，或是过河拆桥，早将所客人的名字列在册中，一旦抖落出来，渭水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姜翊隐隐觉得此事像是一个开始，会掀动起许多繁杂，错乱的故事。
可是，幸好，绝不会与她有关了。
天地间，除了自己和尚且远在金陵城的竟儿，再没什么事情与她有关了。
可她却全然没有料到，谣言在金陵城中散播开来，可中伤却也不再冲着自己来，而是如今姜家名副其实的掌家人——姜梦离。
至少姜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容迟和她原本正坐在一块吃着糕点，姜翊手里还捻着一块尝不出味道的玉露团。听见歇阳府的下人来禀报，那镖局为姜家也暗杀了许多人。
一时间渭水舆论哗然。
寻常人家买凶杀人，胡作非为都顶多得到路人一句鄙夷，可若权贵将门也如此，必然会被世人推向风口浪尖。
若说为姜家暗杀的是旁人，倒也未必会指向姜梦离，关键杀的是十年前名动渭水的名伎，魏思娆。
众所周知，魏思娆当年差点嫁给姜家长子，姜韶。
当日的姜家是谁最不想要魏思娆入门，若是将军或是姜翊，大可抬出身份阻碍此事。唯有姜梦离，既有不想要魏思娆进门的理由，又无阻挠的权力。
姜家未必会为了保下姜梦离而牺牲姜家一门的名誉。姜翊这样想，竟不由自主地碾碎了手中的糕饼。
“你看着，并不像是高兴。”容迟微微抬眸，挥手，屏退了下人。
“为什么要高兴落井下石”姜翊勾了勾嘴角，却无一丝带笑的痕迹，“不过，如今所有事情都不是冲着我来的了，有点受宠若惊。”
容迟垂下眼：“受宠若惊”
“之前，每次渭水出件事，哪怕就是细碎又无聊的闲话，我都会战战兢兢，害怕这闲话会忽然长了脚生了翅将我拴在上头，因为姜家嫡女的身份，我实在是做了太久的靶子，如今靶子换人了，我自然是轻松的，可是，也就明白姜梦离如今的境地了。”
“自己做过的事情，总归是要负责。”容迟不紧不慢地抬眼，看着姜翊，“她和你不一样，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不是诬陷她。如今这样，只算因果循环罢了。”
倒也没错。
“将军病重，我猜，也未必会将她逐出家门那般，最多，是哥哥与她闹一场，让她失了掌家的权力而已。”姜翊不再叫姜闻道父亲，反而换了个官衔，足够尊重，也足够生疏。“罢了，只是可怜了大哥，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竟是杀掉自己挚爱的凶手，还瞒得一丝风声都不漏……”
容迟笑了笑：“你也太小看你大哥了，以他那般处事清明刨根究底的性子，你真以为，十年，他竟查不出魏思娆的死因吗”
姜翊眉心一跳：“如今……”
“他不能与姜梦离翻脸，因为如今的姜家，没有能执掌后府之人了。”容迟抬起眼，“你父亲的几位妾身，这些年贬的贬，死的死，你大哥如今为将军世子，不可能处理后府之事，你其余的几个弟弟……也都成婚立府，各领朝职迁居别处了，偌大一个云水榭，除了姜梦离，并没有人可以掌家了。”
姜翊终于在容迟的描述中皱起了眉，她转向容迟，脸上的笑容渐渐化作虚无：“容二，你为什么会对姜家的事这般了如指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