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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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再下免贵姓徐，江夫人直呼老徐便是。夫人之名，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番客套之后，谈话转入正题。
“江夫人所需药材，我这儿皆有，不过价格嘛……”
江今禾心中雪亮，此人定会漫天要价。
“价格可以商量，徐老爷不妨先报个数，我也好心中有个底。”
从对话中，江今禾已感知对方绝非等闲。虽未至老谋深算，却绝对是商场上的狡黠老手。她需谨慎应对，不可轻露底牌。
而那位徐姓男子却缓缓开口……
“嘻嘻，药草我多的是，只要是江夫人能叫上名的，我这儿都不缺。数量嘛，就算真有啥风波，别说城里这些剩下的，就是人数翻上两三倍，我的药草也供得足足的。”
江今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男子的眼眸，两人的视线一碰，彼此心照不宣，她口中的“风波”所指何事，已无需多言。
显然，他对可能爆发的疫情有所预料。
江今禾心头一紧，隐隐感到不安，强挤出笑容道：
“听您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不过，徐老爷打算开个怎样的价钱呢”
男子举起双手，掌心上下翻转，无声地传达了价位将比平时高出十倍的信息。
江今禾眼皮猛地一跳，意识到自己成了他眼中待宰的羔羊。
毕竟，也只有江今禾这般有远见，提前考虑到药草的重要性，不向她开刀又向谁呢
江今禾苦笑：
“这价码可不低，还请徐老爷容我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那是自然的，自然。江夫人您慢慢想，我徐某人不急。”
男子边说边浅笑着啜了口茶，江今禾趁机起身告辞，那一杯茶她碰也没碰。
回到家中，江今禾先是一番若无其事地陪孩子们嬉戏，随后带上了小兰忙活晚饭。
夜幕降临时，在后院练拳之际，江今禾把今日之事告诉了宋闻钦。
“相公，城里或许就他那儿有药草了。”
言谈间，她的拳脚并未停下，仍旧一丝不苟地练习着。
宋闻钦深知疫情的严峻，只是这报价确实令人咋舌。
他手头的确备有应急之用的银两，足够为江今禾购买药草。
江今禾知宋闻钦身份非同一般，定有银两购药，只是不确定他是否愿意拿出来，抑或那些银子有其他用途。
然而，宋闻钦良久未语，让江今禾略感尴尬，正欲打趣转移话题，却听见他说：
“钱的事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挂心。”
顿时，江今禾心中一喜，停下了拳脚，转身望向宋闻钦。
月色皎洁，映照在宋闻钦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为难，只有温暖的笑容对着她。
江今禾担心此举会打乱宋闻钦的原定计划，连忙追问：
“这不会影响到你的安排吧”
宋闻钦闻言心头一暖，轻轻摇头：
“那钱本就是为了应急准备的，暂时不用，你尽管拿去。”
江今禾重重点头，笑道：
“不影响你就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了。这笔钱算我先借用，以后一定尽早还你。”
江今禾说得很诚恳，没有丝毫利用夫妻关系逃避还债之意。
话毕，她转回身继续练拳，未曾留意到，宋闻钦在听到了“还钱”二字时，面上掠过的微妙变化。
他给予她帮助，并非希望她急于偿还。
几日之后，宋闻钦带回了一大笔的钱，银票、金元宝、银锭子一应俱全，用小包裹细心包好。
首次见到古时的钱币，江今禾显得格外兴奋，细细端详许久才收好，满面笑容地向宋闻钦表达了感激之情。
“当家的，真亏了你，徐老爷前阵子还紧催着呢，明儿个我就能去买药了！”江今禾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又追问了一句。
“这些钱我怕是要都用上，你那儿可真没别的急用”
宋闻钦望着她那挂心的模样，心头一软，忍住了想去揉揉她头的冲动，笑道：“放心使吧，家里有我呢。”
江今禾闻言，便不再多言，心安了不少。
次晨，江今禾手执油纸伞，正欲往徐府去，却见城里人潮忽然涌动，不同于往常烈日下的人迹罕至，今日大家似乎都忘了炎热。
为了探究缘由，她也被推搡到了街边，随机拽住一位大婶问道：“大婶，这是出啥事了咋都跟赶集似的”
那大婶神色匆匆，扯了扯衣襟，没空细聊，只管往前赶，生怕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
这一下，江今禾好奇心更甚，以往即便是自家糕点热销，也没见如此场面。
她跟随人群，也收起了伞，借着屋檐的阴凉，一步步探查究竟。
越是深入，心中的惊讶便愈加深重。
前方人群密布，几乎涵盖了全城的生还者，此情此景，怎不叫人惊诧！
挤过几重人浪，终是到了人群的边缘，只能踮脚张望。耳畔隐约传来前方的呼喊，随后这呼喊像波浪般扩散，直至耳边，所有人全都在喊着同一句话：
“仙人爷爷！请仙人爷爷赐雨吧！求仙人救我们于旱灾！”
“求仙人降雨！”
江今禾猛然醒悟，这哪是什么仙人，分明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此人要么图谋民心为其所用，要么就是盯着百姓手里最后的口粮！
正思量间，只见人群纷纷跪拜，高呼“仙人爷爷”。
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着一身干净道袍，身旁小童手持扇子，为他遮挡炎炎烈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但江今禾眉眼一凝，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
她稍作停留，蹲下身悄悄接近，终于能听清台上之言：
“贫道只是路经此地，见到乡亲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内心悲痛不已。”
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片恳求之声。
老道似有为难，片刻后咬牙答应：“也罢，尔等速去筹备些粮食饮水，待贫道设坛祈雨。”
这番话一出，江今禾更加笃定，此乃十足的骗局。
然此刻，所有人心中都紧攥着这一丝希望，岂是几句劝解所能打断的……
若是随意出声，搞不好会招来乡亲们的白眼呢。
老道士这话一落，众人纷纷起身，急匆匆奔回家中，翻箱倒柜找寻那点儿可怜的存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