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冰城暗战金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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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5月12日，冰城的阳光像块褪了色的灰布，蒙在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花岗岩门楼上。小野坐在军用吉普车驾驶座上，掌心的冷汗将方向盘套浸得发潮。后视镜里，松下英男的大盖帽随着车身颠簸晃动，这个总务部长正在打盹，嘴角涎水沾着公文包上的"特别移送"印章。 "小野，"松下突然开口，假牙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到本部后先去领机油，上次你加的劣质货，把发动机搞出了杂音。" "哈伊。"小野点头，余光扫过仪表盘上的时钟：11:07。车辆碾过中央大街的电车轨道时，小野想起六天前的深夜。松下去艺伎馆寻欢，他悄悄地在城中配了松下办公室的钥匙，以便找机会遛进办公室，拿出藏在办公桌夹层的名单。 车辆驶入731本部。四方楼矗立在中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楼内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试图掩盖那些难以言说的血腥与罪恶。 松下踢开车门时，军靴踩住了小野的鞋带："半小时后回来，我要去看毒气实验进展。"说着，他拍了拍公文包，里面装着新到的"马路大"花名册。 本部三楼走廊只有零零散散数人来往。小野踩着花岗岩地砖，鞋跟叩出均匀的节奏。松下办公室的铜门牌上，"总务部"三个字蒙着薄灰——这栋楼的清洁工都是少年学员，每周三才能进来打扫，今天是周五。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小野听见自己的心跳。逆时针转懂门锁，"咔嗒"声轻得像老鼠啃咬。他推开门，松木家具的霉味混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 办公桌左侧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威士忌酒瓶。小野伸手去拉，却发现抽屉被卡住——里面塞着避孕套的包装纸，粉色的樱花图案印着"东京第一"的字样。他忍住恶心，将抽屉整个卸下，果然在底板摸到了凸起的木纹。 暗格弹开的刹那，小野屏住呼吸。牛皮纸袋上的写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正是"金藏名单"。他迅速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森川樱子的档案，附照上的女人照片，樱子眼神透露出——空洞、冰冷和带着病态的兴奋。 走廊传来皮鞋声。小野立刻将纸袋塞进内衬，抓起桌上的《特别移送计划》摊开，指尖却在书页间颤抖——他触到了另一份文件，上面用红笔圈着"孕妇优先移送"，落款是石井四郎的签名，旁边批注："可用于梅毒垂直感染实验"。 "小野"门被推开，宪兵队的伊藤少佐抱着文件进来，"松下大人呢" "去毒气室了。"小野转身，白手套蹭过桌面的烟灰缸，里面积着半缸烟头。"需要我转交文件吗"他问，目光扫过伊藤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伊藤见小野在办公室，并不觉得意外。"不必，"少佐将文件砸在桌上，露出几张"马路大"照片，其中一张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左额有枪伤，"大岛茂阁下要用这些崽子喂新抓的狼狗，让松下部长快点签字。"小野点头，余光瞥见办公桌上的日历：5月12日，宜祭祀、忌动土。 小野送走伊藤回到停车场。松下的吉普车停在阴影里，引擎盖微微发烫。他打开驾驶座下方的暗格，将牛皮纸袋和通讯录塞进去，旁边是他藏的一瓶氰化钾——如果被发现，这就是最后的防线。 冰城正午，阳光透过牙所的百叶窗，在诊疗椅上投下斑驳的条纹。大飞握着牙科钳的手顿了顿，器械碰撞声中混着街角报童的叫卖：“号外！南洋战局吃紧，日满同源各商会大力捐款……” 门铃骤响时，大飞正给“患者”检查龋齿。进来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鬼子军装——是小野，他的左袖口有块新渍，像汽油又像血迹。他随意地坐在长条木椅上静静等待，直到大飞送走病人。 “松下坐卡车回本部了，”小野摘下墨镜，轻声说道。“卡车押运三百个‘马路大’，够石井那疯子折腾半个月。” “金藏先生......”小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昨天凌晨收到的电报，瓜岛战役......”他说不下去，从军装内袋摸出一朵干枯的樱花，“这是他笔记里、里夹的，说等战争结束，要带我们去奈良看早樱。” 大飞的喉结滚动，拔牙钳“当啷”掉在搪瓷盘里。脑海里闪过金藏帮助抗联的一幕幕，可以说没有金藏独立师到不了今天。 韩伟杰喉头动了动，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涩意，将搪瓷杯推过小野面前斑驳的木桌，掌心轻拍对方肩膀时触到肩胛骨凸起的棱角。“金藏先生留下的名单呢”。 小野盯着杯中晃动的水影，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前天我终于找到机会拿到了名单，但是并不齐全……” 大飞递过烟来，让小野平复一下心情，关切地问“有多少” “四十七页，”小野接过烟时，手指有些颤抖，“大部分参与者、以及他们照片等相关信息，实验体编号、实验类别……”他忽然剧烈咳嗽，拳头抵着桌面，“金藏先生用红笔圈了森川樱子的名字，她负责……” “别说了。”韩伟杰按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跳动的紊乱。木桌上的煤油灯突然爆了灯花，映得小野眼底的血丝格外狰狞。他知道，这个和金藏一样良心未泯的日本人，正用生命做赌注，将名单从731的虎口夺出 小野的喉结抵着衣领上下滚动，指尖抠进木桌裂缝：“石井那疯子在办公室摔了咖啡杯，说麦克阿瑟的军队已经登上吕宋岛……”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按在韩伟杰递来的水杯上。 “樱子的实验室每天解剖十几个感染者，至少三个孕妇，”他的声音发颤，像被冻僵的钢丝，“她们的子宫被泡在福尔马林罐里，樱子用胎儿的脊髓液培养变异毒株，潜伏期缩短到三天，比普通梅毒快十倍。”小野压低声音，窗外传来宪兵巡逻的皮靴声，“运输船后天从大连港出发，载着三百个活体病毒载体。” 大飞猛地起身，木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知道，所谓“载体”，就是他们抓捕的“马路大”，他们会被锁在船舱底，像牲畜一样被运到南洋，然后注射高浓度梅毒螺旋体在美军占领区释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