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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方稚看着餐桌上满满当当的早餐，拍了拍头。 “不要买那么多，根本吃不了，我早上不想吃饭。” “早上不吃饭可不行，你肠胃不好，医生说了可得注意饮食规律，尤其是早饭。”黄烨不厌其烦地叮嘱，“妈妈下午请了假，再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请假，中午我带方一诺出去办点事，估计要到晚上了，我们俩在外面吃。你好好工作，回来就多歇歇。”方稚挑出蒸饺，咬了一口。 “你要是有事你就别等她，她上午根本都不起的。” “跟她说好了。”方稚道。 黄烨啊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顿了顿，她又开口：“事要是不忙的话，要不过两天再办。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多休息两天。” 方稚沉默了会儿，把筷子放下：“我后天就走。” 黄烨瞪了瞪眼：“你这小孩，那么急着走干啥。你大学四年都没回来，现在又急着走……” “我在这你们也不自在。”方稚又吞了个蒸饺。 “憨孩子，你说啥傻话呢，你回来妈妈爸爸比谁都开心。”黄烨想要摸摸她的脸，但又收回了手，神色突然哀伤了起来。 她有点怕这个女儿。 一看到她脸上的胎记，她就总会失神，在内心谴责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她生下来。 明明去做b超的时候，医生说过这小孩脸上有东西，她却还执意要留下她。 每每看到别人看她的目光，愧疚都几乎盈满了整个胸腔。 直到方鑫隆下定决心要下井，在那个年代一个月拿到了一万的工资，家里条件终于好点了，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去大医院求医问药。 但脸上胎记面积实在太大，她又怕疼，激光打在脸上，方稚哭得撕心裂肺。 伤口结了痂，掉落之后确实变淡了很多，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恢复了原样。 来来去去几次，方稚怎么都不愿意再去了。 两人心疼之余，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几十万的治疗费用让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方鑫隆接连出现工伤，几乎把命都搭了进去。 后续的治疗其实大多是花的他的工伤补偿款，不然她们哪有钱负担 也是从这时候，她才敢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方稚身上。 然而方稚已经长大，不再喜欢和她亲近。 “你哥听说你回来了也高兴得不行，今天下午就从市里回来。还有你嫂子，你还没见过吧，是你哥的大学同学。”她期期艾艾都掏出手机，翻到照片递到方稚面前。 方稚看了一眼，点头：“挺合适的。” 方一扬长得好看，但脑子不怎么好使，胆小又懦弱，照片上的女孩一看就知道是个能拿主意的。 挺好。 “是吧，你也觉得他俩合适。”黄烨笑，还想给她看看别的照片，但见她兴致缺缺，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你要不再留几天吧，你这也毕业了……” 她说到一半，没再继续了。 这孩子打小就独断专行，你说你的，她做她的。她决定的事，十头牛就拽不回来。 “不了，忙完就走，我在那边找了工作，还得回去干活。”方稚把吃的推到她面前，“你也吃点。” 黄烨：“你找到活了干啥的你脾气怪，上班可不能跟别人犟……” …… 方稚带着方一诺到小县城的“直播基地”，听着领头人兴高采烈地介绍着这里，时不时出声附和两句。 说是直播基地，也就是几间装修简陋的小屋，灯光和布置跟方稚在s17看到的根本没得比。 方一诺倒是一脸新奇，见什么都觉得厉害。 “原来小视频都是在这里拍的啊，居然还有医院！”高三结束，她终于逮到机会玩手机，这段时间狂刷小视频“恶补知识”。 如今看到，有种次元壁都破了的感觉。 “是的，方总你看这里，这就是我们团的练舞室。”经理介绍道。 团的资方变更还没下来，mktoo这几天没什么活动，直播也暂停营业，只是三三两两在练舞室聚在一起聊天。 经理拍了拍手：“不练舞在这干啥呢，还想不想火了” “啊！知知！” 团员都是音书直播的，早听说自己这边可能要被一个最近起来的网红收购，没想到居然是风头正盛的方稚，也不管经理说什么了，一股脑地围了过来。 “知知你居然是y市人！” “哇，你看起来比我都小……哦不对，你就是比我小。” “你真的好高啊，腿也好长！” “知知我们以后就跟你干了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把方稚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稚笑了笑，没回她们的话：“我和赵经理还有点事，今天主要是来参观一下咱家的直播都是怎么干的。” “哦哦。”众人一脸失望。 见方稚拉着方一诺转身就走，赵经理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一眼众人，用手挨个指过去，神色凶狠。 方稚回头轻瞥，赵经理立刻赔上笑脸：“方总，咱们继续。” “不用了，去看看合同。”人都还行，其他的反正她都要带到x市，也没兴趣听一个中年老男人在这给她吹嘘往日的辉煌。 这个团反正不是她一个人出资，有楚汐音兜底，她只需要抓运营和内容就行。 团播现在还没正式起来，但是大家都看得到这种模式的潜力，纷纷着手培养起自己的女团男团来。 音书官方又不好直接出面做个太子团自毁前程，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为此还特地给她联系了s17。 楚汐音这女人，真是啥钱都不想放过。 合同倒是早已经敲定好的，也就走个过场签个名，没多时就解决，带着方一诺从基地里出来。 “方总”几乎是刚一出门，方一诺就忍不住扑倒她背上挂住，“方总我要吃大餐，方总你这么厉害，能不能请我吃米其林。” “咱家又没有米其林。”方稚无奈，“从我身上下来，热死了。” “方总，我亲爱的方总，可以给你妹妹透露一下你资产几何吗” “倒欠别人三百万，前段时间创业失败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回家来碰机会。”方稚叹了口气，“你别跟家里说。” 方一诺瞪圆了眼。 “骗你的，走了，先带你去吃中午饭，想吃什么”方稚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方一诺退出半米远，神色不忿的开口：“啊——不要拍我脑袋，我长不高了。” 有165的她其实也不算矮，但是她从小就拿方稚当偶像，所以也想长到跟姐姐一样高。 正说着，方稚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初中同学吴晨阳。 “真是你啊！”吴晨阳热情地走过来，“方稚，真没想到在这碰到你，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还跟之前一样” 看到方稚那一刻，她都有点恍惚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中时代。 方稚笑着回应：“是啊，回家看看，你来逛街” “哎，不是啦，我来这边应聘。”她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许不自然，飞快地解释道，“我是来面试运营的，不是当主播。” “运营奇朵时代的”方稚问。 “对对对。”吴晨阳点头，“你这是来” “我也是来应聘运营的，不过是隔壁的那个团。” 吴晨阳眉头一皱，走到方稚身边，压低声音：“不对啊，我听说那个团都已经卖了，好像还是海西省那边来人说要把所有主播都挖过去，这时候怎么会招人你别被骗了啊。” 方稚讶然：“居然还有这种事那她们找我干啥啊，这都要搬走了。” “说不定是偷你运营方案啊，这种事挺多的，当时面试没问你奇奇怪怪的问题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儿别被骗了就行。”吴晨阳拍拍胸口。 方稚：“谢谢，也预祝你面试顺利，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等等，先别慌走，今年同学聚会你参不参加从你上大学你就不来了，都想你了。”吴晨阳道，“还是那个时间，还是老地点。” 方稚想了想，没给确切答案：“再看看吧。” 她跟初中的同班同学关系还不错，这么多年也在网上有联系，没上大学之前每个学期结束的同学聚会也都准时到场。 “哎也行，反正如果你准备回家发展的话，也挺好的，大城市打拼还是太累了。”吴晨阳叹了口气。 她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带着行李一头扎进首都开始了北漂生活。没想到钱没存着，反倒因为过度劳累落下了病根。 家里人心疼她，就让她回家来躺平了。 “不过你学习那么好，家里没啥好岗位，肯定屈才。” “那有什么屈才不屈才的。”方稚笑了笑，“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估计你还得进去准备一下，我们先走了啊。” “好好好，同学聚会记得啊，我会在群里艾特你的。”吴晨阳晃了晃手机。 等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方一诺才出声：“姐，你咋不跟她说你是来收那个团的啊。” “这么多年没见，我已经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没必要节外生枝。”方稚摆手。 方一诺嗫喏片刻：“好吧，我看你们的关系挺好的，还以为是好闺蜜呢。” 方稚但笑不语。 方一诺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姐，我能去给你当运营不。” “你一个理科生，跑来给我当运营” “你不也是理科生吗” “所以我没当运营啊。” “……”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商场，方一诺收到烤肉自助的传单，彻底走不动道，闹着要吃。 方稚只能依她，两人一前一后拿着托盘选品。 “姐，你怎么就拿这些，这怎么吃的回本” “吃你想吃的就行了，在意回本的话我陪你去吃地锅鸡，量大实惠还能打包带走。”方稚一脸黑线。 “哦哦哦也对哦，那我要吃小蛋糕。” “拿去吧，我先找个位置坐好等你。”方稚摆手，自己挑了个靠角落的地方，然后拍照。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拍这些东西，但是当了主播之后，不得不养成记录生活的习惯，发给姐哥当维护素材。 疯稚：已抵达烤肉战场，冰淇淋区野王请求出战！ 羽：不会太凉了吗 疯稚：不会啊，夏天不吃冰淇淋简直没有灵魂 羽：我听说你们女孩子都会痛经 疯稚：我暂时没有这个症状，不说我啦，羽羽宝贝你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 羽：还没想好，但是下午有实验，应该要在校内食堂吃 疯稚：学弟你好忙哦，辛苦了，今天也是做科研大佬的一天 疯稚：小狗撒花.gif 羽：还不是大佬 疯稚：但在我眼里你已经很厉害了 疯稚：那我先吃饭啦，就不打扰你了，加油，努力攻克大模型，成为未来钱老！ 羽：小狗撒花.gif 回完陆嘉羽，她抽空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股票，有涨有跌，抛了几支前景不是那么好的回笼一下现金。 幻知现在主要就是做这个模型训练的，只不过数据还不太稳定，毕竟a股妖风太大，是连ai都难以抓取的走势。 而且由于现在还没真的展现出来优势，原本的两个风投都有要撤出的意思，但此时又是关键时期，她只能想办法自己往里加大投入。 好在马上对赌协议就要结束，那之后幻知就能获得来自楚汐音的大额投资，以后就基本上不用发愁钱这方面的事了。 与此同时，方一诺也端着盘子走到她面前，好奇的看着她的屏幕。 “姐，你居然在炒股啊” “嗯。”方稚收回手机，“坐下来吃饭吧，我让服务员帮忙烤一下肉，你先吃自己的小蛋糕。” “好嘞！” “你要喝点饮料吗，我过去拿一趟。” “那我要可乐，谢谢姐。” “知道了。” 方稚转身，看了一眼聊天框里林陌壹发来的照片，回了个大哭表情包。 失去理智：想吃等你回来给你点。 疯稚：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