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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替换 —— 昭昭是个不爱哭闹的孩子。 准确地说，她很少会毫无意义地哭闹。要么是饿了渴了要换尿布了，要么是受到了惊吓，委屈了，只有这样脸上才会挂起小泪珠，瘪着嘴要张麒麟抱抱。其余时候，她多半都是个扬着一张笑脸的快乐崽崽。 --- 张麒麟近来养成了个新习惯——他有时候会偷偷地躲在暗处观察崽崽。 他发现了，面对同一件事，有家长在和没有家长在的时候，孩子往往会有着不同的反应。 张麒麟对很多事情都不关心，但他为数不多的好奇心都放在了昭昭身上。昭昭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很乖很听话的，张麒麟其实也想知道如果他不在的时候，昭昭会是什么样的呢 --- 昭昭还在学走路，她走得并不十分稳当，磕磕绊绊的，偶尔总要摔一跤。张麒麟在的话，就会在她跌倒之前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起来，扶她站稳。但小孩子好动，张麒麟有时候也要干些家务活，因此没法时时刻刻地盯着她。 张麒麟才去院子里收一下前几天晾的粮食，一转头就看见昭昭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张麒麟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抱她，却见小昭昭不哭不闹，小小叹了口气，然后自己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直到抬头看见张麒麟走近，昭昭才伸着小手指着自己的膝盖，瘪着嘴要哭。她的眼眶里开始蓄起了小珍珠，不一会儿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面高高举着手要张麒麟抱。 孩子是这样的，哪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坚强，但见到了能保护她的大人，总是会后知后觉地开始委屈。 张麒麟赶忙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拍着昭昭的背，言简意赅地哄她：“不哭。” 但看昭昭还是抽抽噎噎的，张麒麟想了想村子里大娘们的普遍做法，抱着昭昭缓缓蹲下，将她挪到自己的左臂弯处倚着，腾出了右手狠狠拍了两下地面：“坏，摔了昭昭。” --- 张麒麟的确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来处，为此他可以走遍各地，下遍每一个可能有线索的墓，甚至愿意一次又一次地放血救人，哪怕他心知这是在被人利用。——前提是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时候。 但现在他有了昭昭。 小昭昭很依赖他，几乎是每天睡醒一睁眼见不到张麒麟就要默默难过不说话的程度。她很听话，张麒麟偶尔把她托付给村里大娘看顾的时候，她不哭不闹，只是也不怎么活泼，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门口，等着张麒麟回来接她。直到看见张麒麟，才会又叽叽喳喳起来。 张麒麟撞见过，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丢下昭昭自己去田里做活了。他会把昭昭裹得严严实实的，戴上小草帽，换上长衣长裤，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目光所及的阴凉处，一边干活一边听她的嬉戏笑声。 昭昭离不开张麒麟，但张麒麟也很清楚，他同样不能离开昭昭。在此前，他一无所有，所以无所谓失去。但如今，他有了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昭昭，他就再也不能坦然地面对所有可能失去的风险了。更何况，他也不可能放心地将昭昭交给那些连他也辨不清好坏的人照顾，万一他们欺负昭昭怎么办万一他又失忆了，忘记了昭昭怎么办 他的身世是很重要，但所有的一切，在幼小的昭昭面前，都可以退让。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拒绝了别人的雇佣，名震江湖的北哑就这样安稳地在村子里种地、养孩子。 村子里贫穷人家很多，有很多年轻的父母都会将孩子留在家里，让爷爷奶奶看着，然后自己外出打工。 有的孩子家里长辈照顾的细心，所以能茁壮成长，但一听到小伙伴打趣他没有父母的时候，还是会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有的孩子家里爷爷奶奶不关心又偏心眼的，就生活得跟小乞丐没有两样。 他不能做不称职的家长，张麒麟想，他希望昭昭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地长大。 他不要昭昭也做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