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不是商量，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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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请”字，周秦说得意味深长。 第二天一大早，周秦就开着那辆手扶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带着韩武，直奔县服装厂。 厂门口，已经没了往日的车水马龙。 几个穿着制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人，正拿着本子在门口指指点点。 厂里的工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都是惶惶不安。 周秦没理会那些检查的人，径直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张海东正坐在办公桌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底下，烟头已经扔了一地。 他看见周秦进来，像是看见了救星，猛地站了起来。 “周秦老弟！你可算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他指着窗外那几个红袖章，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税务的刚走，消防的又来了！银行那边，更是天天打电话催债！我这厂子，干脆别叫服装厂了，叫招待所算了！” 周秦没接他的话，只是拉过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来，又示意韩武也坐。 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让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张海东，心里更是没底。 “老弟，你倒是说句话啊！李局长那边，到底怎么说咱们那项目，是不是黄了” “黄不了。”周秦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他看着张海东。 “明天上午十点，石古村，教学楼。开个会。” “开会”张海东愣住了，“这都火烧眉毛了，开什么会啊能解决问题吗”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周秦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站起身，拍了拍张海东的肩膀。 “张厂长，你现在是咱们百货公司的股东。这船要是沉了，你投进来的布料和衣服，可就都得打水漂了。” “这个会，是决定咱们这艘船，是迎着浪冲上去，还是就地沉了。你来不来，自己掂量。” 说完，他不再多看张海东一眼，带着韩武，转身就走。 张海东看着周秦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把那些抱怨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从周秦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那不是求助，也不是商量。 那是通知。 …… 从服装厂出来，周秦没有直接回村。 他让韩武开着拖拉机先回去，自己则拐进了县公安局旁边的那条小巷。 他没进去，只是在巷口的电话亭里，给王秘书的办公室，摇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王秘书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和疏离。 “哪位” “我，周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周秦同志啊，有什么事吗李局长正在开会，恐怕没时间……” “我不是找李局长。”周秦打断了他，“我是想请王秘书，给李局长带个话。” “你说。” “你告诉李局长，他给我的那把刀，现在被人用一块破布包着，扔在墙角了。刀，怕生锈。” 周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明天上午十点，石古村，磨刀石已经备好了。刀想出鞘，就看握刀的人，愿不愿意来。” 电话那头，王秘书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这个比喻，他听懂了。 李局长把周秦比作刀，那他自己，就是那个握刀的人。 现在，刀遇到了麻烦，反过来问主人，你管不管 这已经不是请示，而是将军了！ “话，我一定带到。”王秘书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挂了电话，周秦走出了电话亭。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很险。 但他更清楚，面对赵副县长这种人，一味的退让和等待，只会被温水煮青蛙，慢慢耗死。 想要破局，就必须把所有人的利益，都捆绑到极限。 要么，一起上天。 要么，一起入地！ …… 第二天，石古村。 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子就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却多了一种大战来临前的肃杀。 会议的地点，没有选在周秦家，而是定在了村里那栋崭新的教学楼里。 郑苏月让人把最大的一间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几张八仙桌拼在一起，成了一张巨大的会议桌。 桌上，没有水果，没有香烟，只摆着几个豁口的粗瓷大碗和一壶晾好的白开水。 在会议桌的正中间，郑苏月把那个苏曼送来的牛皮纸袋，不偏不倚地，放在了那里。 它就像一个沉默的炸弹，静静地等待着被引爆的那一刻。 周秦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的媳妇在里面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山村教室，在今天，像是一个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棋盘。 而他的媳妇，就是那个布下棋局，准备执子搏杀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九点半，村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 第一辆开进来的，不是张海东的吉普，也不是李局长的上海牌轿车。 而是一辆扎眼的红色轿车。 苏曼到了。 她今天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高高盘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从容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像是来参加一场商业酒会，而不是一场在穷山沟里举办的，决定生死的会议。 紧接着，张海东的吉普车也到了。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苏曼和那辆红色的轿车，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也搅了进来。 最后，将近十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才不紧不慢地，停在了村口。 王秘书先下了车，他快步走到后门，拉开了车门。 李局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便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三个关键人物，三种不同的心思，在石古村的村口，汇集到了一处。 周秦和郑苏月并肩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郑苏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对着走过来的三人，微微颔首。 “三位，等你们很久了。股东大会，马上开始。” 第202章这盘棋，我来下！ 宽敞的教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局长坐在主位，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张海东坐在他的左手边，一张脸拉得老长，像是谁都欠他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