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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山中出现两个缓慢向下的身影，两人身后都背着小山一样的物品。 在宁元昭的催促下他们起得比平时都早。 早上镇上的集市人比较多，东西更好卖。 他们带的东西一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交易给医馆的，所以计一舟并不着急，奈何宁元昭异常的亢奋，非要他早早起来。 计一舟去租了板车，推着去把宁元昭家里其他东西也装在了车上，只留下了要送人的数量。 计一舟把小宝放到板车上坐着，宁元昭伸手把小宝抱了起来，“把小宝放到大伯家吧，咱们中午就回来了，别带小宝了，我怕咱俩没注意被拍花子的偷走了。” “也行，那你把小宝先放上来吧，推到你大伯家之后再抱。”计一舟说。 他们堆了满满一车的货物，计一舟推得动归推得动，但两人一起不是更省力嘛。 两人往前继续走了百来米，到了宁元昭大伯家门口，计一舟停下车，让他抱着小宝去送孩子。 宁元昭抱着小宝敲响了大伯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三弟宁元山。 “二哥快进来，”宁元山招呼着宁元昭进门，“吃早食了吗刚好一起吃点。” 宁元昭抱着小宝进门，“不了，我想把小宝给大伯娘看一上午，我今儿去镇上卖点东西。” “卖东西”宁元山准备关门，刚一探头就见了门外的计一舟，“门外那是……计小山” “嗯，”宁元昭没多说什么，反问：“大伯娘呢” 门外还站着人，宁元山这门关上也不太好，于是冲计一舟笑了笑，跑进院子里喊他娘了。 大伯娘听见动静出门来看，见来人是宁元昭，连忙招呼，“是小昭啊，快来坐着，早饭马上就好了。” 按理说村户人家没有农活的时候是不会吃早饭的，但大伯娘家里还有两个汉子会出门去找短工干着补贴家用，干脆就一家人一起吃了。 “大伯娘，早饭我们吃过了，”宁元昭连忙摇头，抱着小宝往上颠了颠，“我是想麻烦您帮我带一早上小宝，我这些天不是上山了吗，找了些山货想带去镇上卖卖看，带着小宝不方便。” 宁元昭上山这件事大伯他们一家是知道的，所以听见他说要去卖东西也没觉得多惊讶。 “你和计小山一起吗他人呢”大伯娘问。 “他在外头等着呢，我就来送个小宝就走了，去晚了就怕集市上没有好位置了。”宁元昭说。 “哎呀你这小子，”大伯娘在宁元昭肩膀上一拍，接过了小宝，“让人站在外边干什么，你叫人进来，吃个早饭再说。” “不了不了大伯娘，我们真的已经吃过了，”宁元昭说完就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喊，“我中午就来接小宝，辛苦大伯娘了。” 刚卖完粮食大家手里都有些闲钱，大伯娘他们手头也宽松了一些，宁元昭闻见了厨房飘出来的炒鸡蛋味儿，他留在这里实在不好。 家家户户但凡做一点荤腥那都是按照家里人口数量做的，肯定是没有一点多的，宁元昭突然拜访就算了，还留下吃饭就太不礼貌了。 虽然和大伯一家很亲，但毕竟是分了家的，要是他一点不见外，迟早有一天会伤了他和大伯家的情分。 他们家和大伯家没有什么矛盾，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爷爷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做过生意，虽然后面生意失败没落了，但他也始终是商籍。 到了宁元昭这一代的时候就能考科举了，毕竟都是一户的不分家的话宁元昭还是考不了，所以他爹娘跟爷爷奶奶一合计，就这么痛痛快快的把家分了。 爷奶爹娘相继离去之后，大伯和大伯娘依旧对宁元昭和小宝关照有加，但宁元昭不能不知趣。 宁元昭出了门就推着车叫上计一舟快走，搞得计一舟一头雾水，“你大伯家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在撵你吗” “大伯娘留吃饭，我觉着留下不好，所以跑掉了。”宁元昭说。 “你自己的亲大伯，留你就吃呗，”计一舟说。 “让大伯娘照看小宝就已经够麻烦他们了，”宁元昭说。 “小昭，小山……你们等把这个饼子拿着在路上吃……” 计一舟还没来得及回话，正在想怎么开口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宁元昭大伯娘的喊话。 两人脚步齐齐顿住，回头一看大伯娘正举着两个油纸包裹住的饼子往他们这里跑。 大伯娘年纪不大，有事干活的一把好手，跑到两人跟前连气都没怎么喘，“你们把这个饼子带上在路上吃，就算你们吃过早饭了也能带着，万一等会儿就饿了呢，让你们留下吃饭也不留，话都没说完就跑了。” 计一舟看了宁元昭一眼，伸手接过了他大伯娘手上的饼子，“那就谢过伯娘了，我们早上是真的吃过了才下山的，元昭这不也是着急早点去卖掉东西好回来嘛。” 大伯娘看着计一舟，笑道:“这有什么可谢的，这段时间还多亏你照顾小昭了，不然山里那么危险，他带着小宝肯定也操心得很。” “没有没有，”计一舟摆手，“多亏了他上来跟我做伴呢，我自己在山里也无聊，就怕再像上次一样受伤了都没个人知晓。” “好孩子，年轻人多来往也是好的，”大伯娘挥挥手，“行了，你们快去镇上吧，晚了集市上可没有好位置了。” 计一舟衙门的板车上盖着一块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大伯娘有些好奇，但也没问。 两人看着大伯娘回去之后，一人把着一个车把手，加快了脚步往镇上走。 这回他们到镇上的时间要比之前计一舟去镇上的时间早很多，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只有些挑着菜的农户和几个结伴去镇上的婶子。 一个外来猎户和一个刚走了双亲的秀才公，这样的搭配是要多么显眼就有多么显眼。 宁元昭目不斜视，完全不把那些人或打量或嘲笑又或者是同情的目光放在眼里。 他从来都不觉得能考上秀才是件多么厉害的事情，他在县学里还见过十二岁中秀才的神童，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做着正常人做的事情。 什么秀才不秀才的，都是大家见得不多硬捧起来的而已，要是大家生活好了，有能力送孩子上学了，那不还是遍地童生，到处都是读书人。 到那个时候，秀才就只是秀才。 计一舟心大，顶着这一路的目光也没觉得有什么，他长这么帅不让人看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没什么反应。 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跟宁元昭唠嗑，打发着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