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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

李成功看着李倩,红了眼眶,颤声喊道。

“你……”

见到这样的对方,李倩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得赶忙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噗通一声!李成功竟然双膝一弯,正正的跪倒在李倩面前。

曹谦见对方既然如此举动,心中更加确信,今天就是二人破冰,解除心结的时刻。

“你……你干什么!”

而李倩见此,整个人一懵,回过神来就要逃跑。

站在旁边的曹谦见状,就要叫住她。

“倩倩!”

就在这时,李成功颤抖着声音,满含真挚的唤道。

听到这一声情深意沉的“倩倩”,李倩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背对着李成功,沉默不语。

“倩倩,你听我说!”

李成功见女儿停下,赶忙急声道。

“我当初并没有抛弃你们母女俩……”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才14岁,那个时候我们家的生意,还只是一家小商店,我和你妈两人共同坚守。”

“就在那一年,我看到了时代发展的商机,说服你妈,孤身一人来到杨市发展业务,留下你们母女俩守在家里,由于开拓之初工作繁重陈杂,我一整年都没有回家。”

“可是……等到第二年,我的公司走上正轨,终于抽出时间来回去找你们的时候,却……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说到这里,李成功的眼泪不禁涌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滑到了嘴角,仿佛那泪珠想要他重新回味曾经的苦涩。

微微平复心绪,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

“但其实,我走的时候,你妈的病已经很重了。只不过,一直都对你说是老毛病,不要紧。”

“主要是怕你担心,怕影响你的学业,而我去杨市发展,固然有发展公司的想法,但更重要的,其实是给你妈赚救命的钱啊!”

“我和你妈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无亲无故,出了什么事儿都只能自己想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我才会离开你们母女俩的啊!”

“后来我回去找你不到,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寄宿到了小学张老师家,那时候我去找你,张老师直接将我一顿痛骂赶了出来。”

“当时由于杨市的公司也才刚刚成立不久,许多事情都需要我亲自处理,我别无办法,之后没多久就走了。”

“那之后,我一直有寄生活费给你,刚开始你一直不要,后来也只是收了学费的部分……”

“后来,我遇到了徐兰儿,她在事业上帮了我很多……”

“再后来,自从我和他再婚之后,你就再也不接受我的一切,甚至断绝了往来。”

说到这里,李成功已经泪流满面,脸上愧疚和懊悔四溢而出。

其实他现在心里是真的后悔了。

徐兰儿同他当初虽然情真意切,后来也相守相依,可是作为徐家大小姐,她身上满满都是骄傲高贵,永远没有曾经李倩母亲的那份浓情深意,两心相融。

如果说李倩母亲是一杯陈年久酿的美酒,淳厚绵长,温暖心头的话,那么徐兰儿就是一杯五彩斑斓的今夜不回家,耀眼夺目,辛辣畅爽。

虽然鸡尾酒光鲜亮丽,夺人眼球,可是,凡真正爱酒之人,皆是醉心于原浆陈酿,而无一人敲动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而此时的李成功,便是一个饮过了今夜不回家,在外潦倒至凌晨的酒客。

舌尖的辛辣刺激过后,心中如烧似寒,酸楚翻涌,这时才想起了佳酿的温存,然而此时陈旧的酒坛已经干涸,昨日的酒碗也已找之不到。

他现在满心悲恸,跪在女儿面前,挽回已不能,尽力弥补是唯一的路途。

李倩背对着地上的亲生父亲,心中那道坚实的隔阂剧烈颤抖着,虽然她还在勉力支撑,可显然也已经维持不住了。

噗!

一滴眼泪滴在了李倩的脚尖上,打湿了亮黑色的小皮鞋,鞋面上自己的倒影也不禁扭曲起来,好像在抗议她的无动于衷。

“可是,我眼睁睁看着妈孤苦伶仃的死去!她最后孤单身影,我忘不了!我忘不了!”

李倩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一双小手攥的发红,泣声叫喊道。

曾经,母亲一个人落寞的躺在病床上,被医生盖上白布,伴随着哗啦啦的轮子声,永远的离开了李倩,永远……

那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份死寂的孤独!还有悲凉的苦涩!

就算这个男人当初离开是无奈之举,可是,母亲一人拖着艰难的脚步,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米,都没能等到他!这也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倩倩!”

李成功看着背对着他,痛哭流涕的李倩,心如刀绞,颤声喊道。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些……都是爸爸的错!”

“是爸爸没能陪伴你妈,度过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让她在告别的时候,多一份欣然,少一分凄凉。”

“是爸爸没能在你妈离开的时候,陪在你身边,让你独自一人承受那份悲伤。”

“这全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的错!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倩倩!”

李成功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哽咽。

一个叱咤商场十数年,白手起家建立李氏集团,一跃成为杨市豪门的铁腕总裁,此时竟热泪纵横,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认谁听了都绝不会相信。

可此时此刻,他跪倒在地,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懊悔和悲恸。

砰!

破裂了!

那一层横在二人之间,如鸿沟天堑般断决千万里的隔阂,破裂了!

李倩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转过身去,瘫跪在地,抱住那个十多年来遥在天边的父亲。

她纤细的胳膊环住对方颤动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坚实宽阔的臂膀,将她揽在怀中,为她遮风挡雨。

这一双臂膀她究竟等待了多少年?

每每烈日寒冬,每每风雨瓢泼,每每放学路上,每每独坐家中,每每看着别人一家圆满,每每人生路上独自摇曳,这每一分每一刻,她都多么多么希望,能够有一双这样的臂膀挽在身旁,揽她入怀。

而二十年后,这一双迟来的温存怀抱,终于环绕周遭,给她温暖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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