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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雷霆手段,只是让这群白眼狼暂时蛰伏。 真正的战争,从一碗猪油渣拌饭的香气开始,彻底引爆。 晌午,厨房里忽然飘出一股霸道的香气,是猪油渣被热气一逼,混着白米饭,那股味儿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陈秀英端着一只大号粗瓷碗,从厨房里踱步出来。 碗里,小山似的白米饭上,铺满了金黄焦香的猪油渣,油光几乎要溢出碗沿。 这是她为昨日唯一干活的陈念,准备的福气饭。 院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特别是被罚跪了一上午,膝盖发麻的陈灵儿,一双眼睛死死地黏在那碗饭上,嫉妒得快要喷出火来。 那碗饭,本该是属于她陈灵儿的! 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她 她娘周兰天天说,她是老陈家唯一的“福星”,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陈念那个丧门星,凭什么跟她抢!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一个恶毒的计策瞬间成型。 “啊——!” 陈灵儿尖叫一声,算准了角度,直挺挺地朝着陈念的方向倒了下去。 陈念正低头扣着鞋上的一块泥巴,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灵儿已经“砰”地一声摔在她脚边,手里假装要去接饭的空碗也应声碎裂。 “陈念!你这个扫把星,你推我!” 陈灵儿立刻嚎啕大哭,指着陈念,脸上是刻骨的委屈和怨毒,“我晓得你嫉妒奶奶把好吃的都给我,你就存心害我!我的腿……我的腿被你推断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 周兰像一头发了疯的母鸡,立刻扑过来护住陈灵儿,指着陈念的鼻子就骂:“你个黑了心的小贱蹄子!我们家灵儿是福星,你个扫把星天天就想着害她!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我没有……” 陈念吓得脸都白了,瘦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呵。” 一声冷笑,让周兰的咒骂戛然而止。 陈秀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她那双幽深的眼睛,根本没看哭闹的两人,而是落在了陈灵儿身后的泥地上。 那里,有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后跟发力蹬地的印子。 在末世,这种想抢一口吃的、又没胆子真动手的蠢货耍的把戏,她见得多了。 下场,通常是被一刀捅穿喉咙,扔出去当诱饵。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地上撒泼的陈灵儿身上。 “你讲,是陈念推断了你的腿” 陈秀英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就是她!” 陈灵儿以为奶奶信了,哭得更大声了,“奶奶,您快看啊,我的腿好痛,骨头肯定断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哦断了” 陈秀英点点头,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她猛地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插,竟空出了一只枯瘦的手。 她俯身,一把抓住陈灵儿的脚踝,那力气大得像一把铁钳! “既然断了,那就不能耽搁。”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老婆子我以前在山上见过狼咋咬断羊腿的,也知道断了的骨头该怎么掰回来!” “来,让奶奶给你接上!” 她说着,手指猛地在陈灵儿的脚踝上用力一捏! “啊——!” 那不是装出来的惨叫,而是发自肺腑的剧痛尖叫! 陈灵儿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装瘸,本能地一蹬腿,竟“噌”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周兰身后。 “不……不痛了!奶奶,我……我的腿好了!” 她语无伦次,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好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根本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装瘸,构陷姐妹,搬弄是非。” 陈秀英一字一顿,像是末日的审判。 她的拐杖,轻轻地点了点吓傻的周兰和陈灵儿。 “看来,我昨天的家法,还是太轻了。” 她抬起眼,望向周兰,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你不是说你女儿是福星吗不是说她闻不得半点苦,只配享福吃香的吗” “好啊。” 她拐杖一转,指向墙角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夜香桶。 “既然闻不得饭香,那就去闻闻别的味儿。” “从今天起,陈灵儿,这个家的夜香你一个人倒,倒一个月!周兰,你这个当妈的教出这么个好东西,就负责每天提着桶,亲眼看着你的‘福星’把活干完!” “谁要是敢偷懒,你们母女俩,就一起滚出这个家!” 这话一出,周兰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让她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去倒夜香,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是把她的脸面和心尖子一起踩在泥里! 陈秀英不再理会这对几乎晕厥的母女,她端着那碗完好无损的猪油渣饭,走到陈念面前,用一种近乎生疏的动作,将碗塞进她怀里。 “吃。” 然后,她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过院中每一个心怀鬼胎的子孙。 “都给我听清楚了!” “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福星、扫把星!” “谁为这个家流汗,谁就是这个家的功臣!谁能挣来工分,谁就能吃上这碗猪油渣饭!” 她将那根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的闷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谁要是再敢跟我提什么‘福星’,我就让他去粪坑里找福气!” 风波过后,众人作鸟兽散。 陈念捧着那碗香得烫手的饭,眼眶红红的,小口小口地吃着,像是品尝着世上最珍贵的美味。 她低头想拍掉裤脚的泥土,却忽然发现,脚边的石缝里,竟嵌着几颗黑得发亮的豆子,粒粒饱满,不像是寻常野地里能找到的。 她愣了一下,想起刚刚奶奶的拐杖,好像就在这里点了一下。 她惊喜地将豆子捡起,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 抬头时,正好对上奶奶从屋里投来的视线。 那视线深沉,带着一丝她看不懂,却能感受到的暖意。 陈念的心头,忽然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了。 好像,从奶奶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福气,才真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