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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明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他巧妙地将陈宇的个人反应,上升到了“不尊重前辈”、“狂妄自大”的道德层面,试图煽动其他人对陈宇的不满。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那位刘文清大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捻着胡须的手也停住了。 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向陈宇投来诧异和不解的目光。 刚刚才佩服完陈宇的才华,难道他转眼就成了个目中无人的狂徒 顾长明心中一阵快意。 陈宇,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得罪了刘大师,就是得罪了整个文化圈!你一个网红,还想在文化节目里立足做梦!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的通稿标题——“新人网红狂妄无边,当众羞辱茶道泰斗,文化圈齐声共讨!”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刘文清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珠转向顾长明。 让顾长明心头猛地一跳,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聒噪。” 刘文清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狠狠抽在顾长明脸上。 他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站起身,竟是径直朝着陈宇走去。 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走向。王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完了,这要是真闹起来,他这节目也别想录了。 顾长明的大脑瞬间宕机。 什么情况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刘大师不应该先痛斥陈宇,然后拂袖而去吗他怎么……怎么走向陈宇了 只见刘文清在陈宇面前站定。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缓缓挤出一丝复杂而郑重的神情。 那种神情里面。 既有见到同道的探寻,又有几分后辈请教的谦逊。 他对着陈宇,微微拱手。 “陈先生。” 顾长明彻底懵了,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刘文清却完全无视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宇,沉声说道: “老朽刘文清,痴迷翰墨丹青数十年。久闻网上有一位‘尘宇’先生,一手行书龙飞凤舞,气贯长虹,深得魏晋风骨。 我那位神交已久的老友‘墨痴’先生,更是对其赞不绝口,引为平生未见之知己。 老朽斗胆猜测,那位‘尘宇’先生,便是阁下吧” 话音落下,石破天惊!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那台忠实记录一切的直播摄像头,在空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尘宇” 那个在书法圈横空出世,作品被炒到天价,却从不露面的神秘大佬 是他! 王导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刚刚还在谷底,现在瞬间冲上了云霄!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剧情! 宇神也真是的,搞得这么多重身份。 这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可如何是好啊! 顾长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刚才在说什么书法陈宇那个只会带孩子的奶爸,会写几个字还他妈是书法界大佬 开什么国际玩笑! “刘……刘大师!”顾长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陈宇,一个靠脸吃饭的网红,怎么可能会是您说的那位书法大家!您可别被他骗了!” 他急了,他是真的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刚才的行为算什么当着正主的面,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不!他绝不相信! 刘文清终于将他那带着怒火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顾长明。 “住口!”老者一声怒喝,中气十足,“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以己度人,目光短浅!真正的大家风范,岂是你这种只知争名逐利的俗人可以揣测的” “陈先生风神内敛,气度不凡,方才观我演茶,神色微动,乃是行家见到了斧凿之痕。你却以为是轻蔑,当众挑唆,搬弄是非,简直是丢尽了我等文化人的脸面!” 刘文清越说越气,指着顾长明的手都在发抖:“不识真人,反吠高士!滚到一边去!老朽今日不想再看到你!” 一番话骂得顾长明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诧异,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 完了。 彻底完了。 顾长明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得罪了刘文清,就等于在整个江南文化圈被判了死刑。 王导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他两眼放光地冲到陈宇身边,激动得搓着手,语气都带上了几分谄媚: “陈老师!哎呀!原来您就是‘尘宇’先生!失敬失敬!您这隐藏得也太深了!既然刘大师都这么说了,您就……露一手让我们大家伙儿也开开眼界” 这可是天大的爆点! 《超级奶爸》的观众们要是知道他们的“宇神”还是个书法宗师,直播间不得炸了 陈宇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他只是淡淡一笑,对刘文清颔首道:“刘大师谬赞了。晚辈只是闲时涂鸦,当不得‘大家’二字。” 而后,他转向王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晚辈便献丑了。” 没有推脱,没有扭捏。 这份从容与淡定,更让众人心中坐实了他“高人”的身份。 工作人员立刻飞奔着去准备笔墨纸砚。 一张红木长案被抬到场地中央,铺上雪白的宣纸,一方古朴的砚台,一锭上好的徽墨,几支狼毫笔。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庄重了。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连灯光师都自觉地调整了光线,将主光完美地打在长案上。 陈宇走到案前,净手,研墨。 顾长明像个游魂一样站在人群外围,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一切。 陈宇提起一支饱蘸墨汁的狼毫笔,手腕悬空,手臂不动,唯有手腕发力。 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龙蛇狂舞,又如惊鸿照影。 片刻之后,陈宇收笔。 宣纸上,一行大字一气呵成,气势磅礴: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