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紧张有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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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东看着郑苏月那说来就来的眼泪,心里直发毛,只能硬着头皮,把戏往下演。 “走!快带我去看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了周秦家的院子。 周秦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涂了些锅底灰,看起来气若游丝。 张海东把慰问品堆了一地,拉着周秦的手,痛哭流涕,把提前背好的词儿,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钱伟的闪光灯,就没停过。 就在这“军民鱼水情”的感人场面达到高潮时,又一辆吉普车,开进了村子。 这次,车上下来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干部。 为首的,正是县里办公室的一位主任。 他一下车,就直奔周秦家,神情严肃地宣布:“根据李局长的指示,县里已经成立了‘石古村采石场1-12重大安全生产事故’联合调查小组!从现在开始,由我们接管事故的全部调查工作!”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尤其那个“1-12”的编号,给这次事故,定了性。 这是县里官方承认的事故。 张海东和郑苏月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他们知道,这第一步棋,走对了。 抢在省里的人下来之前,先把调子给定死了。 调查组的同志,立刻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工作。 他们“仔细”勘察了现场,给几十个村民,录了“详细”的口供。 所有的证据和口供,都指向了一个结论:这是一起因为设备老旧、操作不当,引发的,令人痛心的生产事故。 钱伟的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他的新报道标题,都想好了——《英雄的倒下与希望的重生:一座大山压不垮的石古村精神!》。 整个石古村,都沉浸在一种精心编排的,悲壮又激昂的气氛里。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村口放哨的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嫂子!嫂子!省……省城的车来了!两辆!黑色的伏尔加!”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郑苏月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走到“昏迷不含糊”的周秦床边,低声说了一句。 “鱼,来了。” 周秦的眼皮,动了一下。 郑苏月又看向苏曼派来的那两个黑衣男人。 “看好那间办公室。从现在起,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也不能飞出来。” 两个男人,同时点了点头。 两辆黑色的伏尔加,没有像环保局的车那样横冲直撞,而是不紧不慢地,停在了教学楼前。 车门打开,下来五六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干部装,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严肃。 他就是省建委安监站的站长,黄立德。 跟在他身后的,都是省里安监领域的专家,一个个表情冷峻,带着审视的意味。 县里办公室那位主任,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黄站长!欢迎欢迎!欢迎省里的领导,莅临我们平溪县,指导工作!” 黄立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采石场的方向,那片山壁上新添的巨大豁口,是那么的刺眼。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黄立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带我们去现场。” 县里的调查组,在这些省城来的专家面前,瞬间变成了陪同人员。 采石场,已经被提前清了场。 黄立德带着他的团队,在事故现场,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勘察。 他们拿着专业的工具,测量坡度,检查岩层,分析爆破点。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郑苏月和村里的几个代表,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忙碌,一言不发。 韩武站在郑苏月身后,手心里全是汗,他小声地问:“嫂子,他们这么看,不会看出什么问题吧” “让他们看。”郑苏月的声音很平静,“看得越仔细越好。看不出问题,他们才会有问题。” 勘察完现场,黄立德一行人,回到了教学楼那间临时办公室。 这里,已经被郑苏月让人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桌上,摆着干净的茶杯和热水瓶。 墙上,还挂着那张平溪县的地图。 苏曼派来的那两个黑衣人,像两尊门神,守在门口,以“防止外人打扰领导办公”为由,拦住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黄立德坐在主位上,翻看着县里调查组那份“详尽”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结果”他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扔,“设备老旧操作不当这么简单” 县办公室主任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黄……黄站长,我们也是初步判断……” “初步判断”黄立德冷笑一声,“我看不专业,才是真的!” 他转头,看向郑苏月。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是周秦的妻子,郑苏月。”郑苏月站了起来,不卑不亢,“我们成立的公司里,我负责一些文书工作。” “好,那我问你。”黄立德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们的爆破员,有从业资格证吗” “采石场的安全生产责任书,签了吗” “施工前的地质灾害风险评估,做了吗” 他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向项目的软肋。 郑苏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眶,先红了。 “黄站长,您说的这些,我们……我们都不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委屈。 “我们就是一群山里的农民,穷怕了,只想靠自己的力气,挣口饭吃。我们只知道,要开山,就得放炮,要盖楼,就得有石头。” “周秦他……他为了这个项目,把命都快搭进去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 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黄立德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这一套,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她。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事实就是事实,违规就是违规!”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停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些眼巴巴望着这里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