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感的漩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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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的第一场雪匆忙地下了起来，雪花飘飘洒洒积落在树冠上、马路边、房顶处。天还不是太冷，按说雪存不下来，却耐不住一直下，时间久了，天气也变冷了很多，便给所有景物披上一层不算厚的白色外套。
“水云间”里的人浑然不知，等看到外面的人进来就撸一把头发，并拍打衣服抖落着什么，项飞才发现下雪了！
“张楚，来前台值班，我要去看雪！”
项飞伸了伸懒腰，透过旋转玻璃门看着外面的雪花纷扬，朦朦缥缈的样子吸引着他出门一探究竟。
“赏雪下雪了”
qq语音里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张楚的声音淹没在其中。马上到中午饭点，游戏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做，大家便一起下机向旋转门跑去，谁也没管前台代班的项飞！看着这一个个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死党，项飞不禁摇头叹息着，依然待在前台坚守着岗位。
几个人出门以后，并没走远，就在门口感慨着、欢笑着，大口呼吸着湿润、清凉的新鲜空气。透过旋转门的大扇玻璃，从项飞这个角度望去，白雪的影像最清晰，针织贝雷帽和围巾的衬托下，她清纯的脸庞更加白皙、漂亮，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满怀笑意地转着圈，让雪花尽情扑打着面庞。
项飞看得痴了，竟怪起那扇玻璃带来的朦胧、静默，竟不由自主地走出前台，推门来到了外面。画面立刻变得清晰，虽然还是如梦似幻，耳边的打闹声、笑声，迎面刮来的风却是那么的真切，项飞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好像脱离了尘世，走出五行一般，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田海的不满与嫉妒，好像这如梦似幻的画面只能属于他似的。
有顾客进了网吧，张楚碰了碰项飞：“哥，有顾客！有顾客！”
“啊奥！”项飞答应着，身子却不动，仍旧痴痴望着。张楚顺着项飞的目光瞅了一眼白雪，心中了然，推门走了进去。
白雪的动作、表情保持了很久，至少在项飞看来是这样，因为那个画面已经定格在他脑中，所谓的“一秒永恒”就是这样吧！不过画面最终还是被董璐破坏，她捧了一捧雪，玩笑似得向白雪抛去，雪落在帽子衣服上，却也不免撒在脸上，一阵冰凉让白雪惊醒，看了看一旁故作镇静的董璐，嬉笑着追了过去，……。
今天钱落梅没在，回那个四合院去看望父母了，临走时说会待上两天，让有事和她打电话。没办法上去做饭，项飞他们来到附近的一个餐馆解决肚饿问题。便饭而已，大家就没有找雅间或者大桌子，董璐、张楚和白雪一桌，项飞他们男士一桌，男的这边有6个人，稍显拥挤，张放便厚着脸皮来到女孩堆里，如鱼得水似的与她们打笑着。
“项飞，求你点事呗！”田海看女孩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小声和项飞说着话。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在所不辞！”项飞夹了一筷子刚上桌的花生米，边嚼边说道。
“那啥，你也知道，我一直在追求白雪，但是也没有啥结果，今天晚上我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
“哦，挺好，郎才女貌！你们两个挺——挺配的！加油！”项飞违心地说道。
“哎！老二，今天晚上你咋努力呀，在哪儿开的房”杜新鹏显然也听见了田海的话，憋着坏笑道。
“滚滚滚！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是说晚上我想给白雪表白，道具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帮衬一下就行！”田海抱手冲大家作着揖，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到时候大家给个面子，别拆台，记得突出我这个主角！”
“你就是个演配角的料，演什么主角陈佩斯演八路军也不像呀，顶多就是个叛徒！”杜新鹏嘴上依然不饶人。
“得，完事你们每人三张游戏点卡，150点的！怎么样”
“这事我看行！”老优强行止住前面带来的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
杜新鹏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也点了头！田海把目光转向项飞，一脸诚恳的样子，搞得项飞也不得不表态。
“行，让我摆弄什么道具”项飞咬着嘴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你是大才子，哪能让你摆弄什么道具，太掉价了！这样，现在求爱、表白不是都唱歌吗我觉得太俗，再说我哥唱的也没那么好，就想朗诵个诗歌什么的！”
“可以呀！表白诗歌，网上一搜可多呢，下午我给你找一首，绝对让你满意！”老优好像察觉到什么，抢着说道。
“网上搜的那多没诚意呀！我想朗诵一首自己写的！”
“那更好，缺少配乐是不我给你找！”老优依然那么积极。
“哎呀，不是！我直接说吧，诗歌我写不好，想让项飞替我写一首，项飞写诗我觉得有点意思，起码比我好太多了！怎么样项飞，这个忙你能不能答应我，算哥们求你了！”
项飞有点发懵，心里纠结着，一来表白诗歌自己写方显诚意，别人代笔那不成了别人的心意了吗二来心里对白雪的那点好感让自己做起这事总感觉别扭。然而和钱落梅发生的那件荒唐事留下的阴影依然存在，对异性情感的隔离原则又催使他答应下来。
“不行就算了，盖饭上来了，来吃饭吧！我再想其它办法！”
田海的这招欲进先退很有效果，让犹豫不决的项飞很快拿了主意：“不是，我就怕我写的不好给你的表白丢分！”
“没事，写好写不好都不怪你，我也知道，写诗需要灵感，一下午时间你慢慢写，写成啥样算啥样！项飞，真是好兄弟！”
“那好吧，我写！6点之前给你！”
“好，好！老板拿6瓶啤酒！”
白雪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值得喝酒庆祝田海你什么时候变得大方了”
“没啥事庆祝，就是想喝酒了！”田海有点脸红，嬉笑着搪塞了过去。
……
一下午安然度过，六点，田海准时取走了诗歌，项飞收拾着心底的那份失落，望着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惟有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填补着内心的空虚。老优这时跑过来，跟项飞要一桶泡面，前台没有存货，项飞从抽屉拿出一桶递给他！
“这是我自己买的，你饿着，先给你吃吧！”
“真稀罕，你能饿着我就非吃这一桶泡面还是番茄鸡蛋的，老子不爱吃！他飞哥，顺水人情可以做，但是别过分，一桶泡面无所谓，其它的可要多多斟酌！”
老优看了看泡面的包装，和项飞说了这么几句话，面无表情地回去继续打游戏，项飞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却在复杂状况下真不知道自己的脚往哪里迈，哪里才是自己该走的路。
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白雪仍旧没心没肺地专心玩着游戏，直到左右一看，发现董璐和杜新鹏座位上全空了，才感到奇怪！瞟一眼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解锁拨了过去。
“喂，田海你们都去哪了，董璐和杜新鹏呢什么都在外面咋不叫我一声，你们可真不够意思，行了我也出来了！”
白雪走到前台下机，看到只有项飞站在那里，纳闷道：“张楚呢太不像话了，咋老让你代班”
“没事，我这样还能占台电脑玩游戏不是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呢！出去吧！”
“你不去”
“我得值班，这边没人不行！你先去，我一会就过去！”
白雪没搭话，给项飞一个微笑，推着旋转门走了出去。
走出大门没几步，马路对面竟放起了烟花，白雪侧目望去，还没看出什么结果，就听到一阵音乐响起，是理查德森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往前一瞧，田海捧一束玫瑰，穿着西服打着领带，“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口中还朗诵着一首现代格律诗——
空中飘落，
肆意无拘地婀娜，
可心的一片白，
漫天飞舞拎着灵魂的执着。
爱你，
白色雪花，
心灵的沉静，优美的翩落。
笑着又哭了，
为那屈指可数的擦肩而过。
抵近去观赏，
美丽的赞叹，清凉的触摸。
摆脱吧，
那摇摆不定角斗似的思索。
落在手心，钻进我的心窝，
一起做个伴，
任时光流淌，岁月蹉跎。
多年以后，
青春衰老，年轻不再
我依然携着你。
你仍旧伴着我。
朗诵结束，趁着未中断的音乐，田海单膝跪地说出了久藏心中的三个字：“我爱你，白雪！从咱们做同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对你一见钟情，这些年我以你的欢笑为欢笑，以你的烦忧为忧烦，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没有变过，今天我鼓起勇气表白，白雪，做我女朋友吧！接受我吧！”
这时进出网吧的顾客，马路过往的行人全都驻足观望着这浪漫一刻，当田海表白话语结束时全都起哄地说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白雪两颊绯红、手捧鲜花，看似幸福地点头道：“好的，我接受了这首求爱诗！”
田海兴奋异常，赶忙过去拥抱了白雪，只是在亲吻时没有得到白雪的回应而作罢，不过这不影响一场成功的求爱仪式。围观的上网顾客，过往路人无不为这幸福一刻鼓掌、欢呼着。
旋转门边的项飞怅然若失，跌跌撞撞走进“水云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