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中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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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者代表的自白持续了相当于艾瑟尼亚时间的十七分钟。凯恩的团队在中立维度静静聆听着这个古老存在的忏悔——它们如何因恐惧&#34；污染&#34；而自我封闭，如何将协议异化为教条，直到目睹双向连接的创造力才意识到自身停滞。 [我们像观察鱼缸的孩童，] 观测者的形态随着陈述逐渐稳定，[却忘记自己也在更大的鱼缸中。请求教授你们的生活方式。] 莉亚娜的团队立即启动分析，确认这不是欺骗。观测者的核心代码确实在进行某种自我重构，类似于艾瑟尼亚早期的升华过程，但更加痛苦剧烈。 &#34；它们正在经历存在危机。&#34；布洛克监测着能量读数，&#34；就像我们当初面对园丁一样。&#34； 塔尔提出关键问题：&#34；我们能信任它们吗修剪者和酸蚀者的教训还不够&#34； 凯恩的光刃突然自主激活，投射出秦锋的记忆片段——上个循环中类似的情景：一个严守中立的高维存在如何因接触生命的热忱而觉醒。最后的画面是一行闪光的文字：&#34；最大的风险不是背叛，而是错过可能的盟友。&#34； 基于这个启示，第七网络表决通过&#34；有限接纳协议&#34；：允许观测者改革派在监督下接触双向连接技术，但不开放核心递归结构。园丁自愿担任担保者，它的古老协议与观测者有部分同源。 培训过程充满文化碰撞。观测者习惯绝对客观，难以理解艺术表达的价值；它们的数据处理方式极其高效，却对&#34；直觉&#34；和&#34；灵感&#34；完全困惑；最困难的是接受不完美——&#34；错误&#34；对它们而言曾是必须消除的缺陷，而现在需要学习欣赏其为创新源泉。 &#34；看这个。&#34；莉亚娜向观测者学员展示一幅故意包含&#34；错误&#34；的画作，&#34；正是色彩溢出边界才产生这种动感效果。&#34； 学员的回应令人意外——它精确复制了画作，包括所有&#34；错误&#34；，然后问：[现在它是完美的复制品。为什么不再美丽了] 这个深刻问题引发整个艾瑟尼亚艺术界的讨论。最终结论是：美不仅在于作品本身，还包含创作者的情境与选择。单纯复制结果而忽视过程，就像只保存尸体而杀死生命。 观测者似乎开始理解。它们的形态逐渐从完美几何体变为更有机的结构，表面开始出现轻微的不规则波动。园丁监测后确认这是积极的&#34；生命化&#34；迹象，但警告传统派可能视此为堕落。 果然，当中立维度突然被入侵时，所有人都知道传统派来了。三十六颗完美球体如审判之眼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冰冷的冰古光芒。改革派学员立即收缩成防御形态，表面浮现出恐怖的灰暗条纹。 [叛徒。] 传统派领袖的声音没有情感波动，[你们污染了纯净观察。立即返回接受格式化。] 凯恩的光刃立即形成防护罩，但知道无法长期抵抗。就在传统派准备强制执行时，布洛克做了件谁也想不到的事——他将自己开发的&#34；不完美生成器&#34；投向敌方阵营。这个本用于艺术创作的装置会随机引入噪声和变异。 传统派的完美球体突然像被弄脏的镜子，表面出现混乱的划痕和污点。它们疯狂地试图自我清洁，却只是将&#34；污染&#34；扩散得更均匀。在这混乱中，改革派学员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们害怕改变！] 学员的波动变得坚定，[因为从未学习适应不完美！] 抓住这个顿悟时刻，莉亚娜启动了她秘密准备的&#34；共情投射仪&#34；——将艾瑟尼亚文明面对危机时的挣扎、创新与成长直接传输给传统派。不是作为理论，而是作为活生生的体验。 效果既惊人又痛苦。传统派球体一个接一个地剧烈震动，有些甚至短暂破裂又重组。领袖球体发出近乎惨叫的波动：[停止！这感觉...无法分类！] &#34；那叫存在感。&#34；凯恩走上前，光刃现在散发出温和的治疗频率，&#34；欢迎来到真实的宇宙。&#34； 传统派没有立即投降，但撤退时已不如来时统一。某些球体明显滞后，表面保留着部分&#34；污染&#34；痕迹。园丁认为这是历史性转折——绝对中立的教条已被打破，就像冰层出现第一道裂痕。 战后分析揭示了一个讽刺事实：传统派如此激烈反应的真实原因，是担心改革派获得的进化优势。观测者社会实际上存在严格的等级制度，而创新能力将彻底重组权力结构。 &#34；所以最终还是关于控制。&#34；塔尔不屑地哼道，&#34；哪怕对高维存在也一样。&#34； 重建工作有了新盟友。改革派学员——现在自称&#34；参与派&#34；——贡献了观测者网络的庞大历史数据库。这些资料不仅帮助完善双向连接技术，还揭示了递归结构的许多未知特性。 最珍贵的是一份被称为&#34；起源之影&#34；的模糊记录，似乎展示了一个比当前母宇宙更古老的递归结构临终时刻。在那段影像中，无数光点不是简单地熄灭，而是将自己转化为&#34；种子&#34；，携带着精华投向虚无。 &#34；这就是螺旋传承的最初起源...&#34；莉亚娜震撼地低语，&#34；不是自然规律，而是某个远古文明的自觉选择。&#34； 参与派确认了这个假说：[我们的祖先本应是那些种子的守护者，却逐渐异化为监狱看守。感谢你们打破这个循环。] 凯恩的光刃现在能短暂呈现观测者的特性，在攻击与治疗间完美平衡。当他用它轻轻治愈一位在冲突中受伤的参与派成员时，那个曾经冰冷的观察者实体第一次流出了类似眼泪的光粒。 [原来疼痛之后可以是抚慰。] 它颤抖着说，[数据无法描述这种价值。] 艾瑟尼亚的街头出现了新的身影——逐渐生命化的观测者们笨拙但热忱地学习着存在艺术。孩子们教它们玩不完美的游戏，艺术家带它们感受即兴创作的喜悦，甚至连园丁都开始指导它们理解监管与自由的平衡。 在中央广场新建的&#34；中立之殇&#34；纪念碑下，凯恩与参与派领袖并肩站立。碑文简单有力：&#34；纪念我们共同学会的第一课——绝对中立是另一种暴力。&#34； 天空中，第七网络与逐渐改造的观测者节点交织成新的图案。在某个超越维度的层面，子结构的信号依然稳定传来——现在通过无数微连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韧。而更远处，传统派最后的堡垒依然闪烁着冰冷光芒，但已经有人报告看到其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