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的番外 哨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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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接【第五卷：哨向】的最后一章，忘记剧情的可以回去看一下这一章（不过不看应该也不影响……应该吧。 ———— 黑眼镜的领证邀请还没有回复，吴斜又用那种很微妙的语气问他很想让解雨辰过来吗，与此同时，直升机已经降落在了众人烤火处不远的地方，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几乎在往感官敏锐的哨兵脸上拍…… 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然而廖星火没办法趁热把这碗“热粥”喝下。 他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哨兵，被不少人或直接或委婉地评价过冷血冷情，好像与普通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隔阂一样。 然而此刻，双手还放在火堆远处感受着火焰的温暖，数道投诸于他身上的视线却好像比火焰的温度还要高一样。 烫得廖星火有些无所适从。 五条稳定的链接向他传递着那五人此刻的情绪，并不激烈，也并不平稳，就那么很有存在感，无法让人忽略地客观存在着。 年轻哨兵的眼睛紧紧盯着火堆，似乎一瞬间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东西似的，挪不开眼睛，也不愿挪开眼睛。 白狐蓬松的尾巴在麒麟莫名晕晕乎乎的无意忽略下，从另外一侧绕过去搭在了哨兵的腿上。 它的尾巴尖顺着哨兵坐着时黑色长裤自然形成的褶皱往下滑，最末端时不时轻弹一下，然后再缓缓垂下。 有人从直升机上下来，在对哨兵而言巨大的噪音之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了火堆旁的众人。 本来在这种诡异氛围中眼观鼻、鼻观心的王胖子也坐不住了，在解雨辰走到近前时起了身，抬手往解当家肩膀上拍了一下。 “花儿爷本尊来了。” “胖子。”解雨辰微微颔首，视线先从那个侧对着自己专注烤火的人身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纤密眼睫若有似无地眯了眯。 接着，他却又像是没有看出来刚才廖星火的脊背有一瞬间的紧绷似的，先让伙计过来把报废的傀儡运走。 他低声与伙计说话，声音清越而温和。 这个时候，廖星火才自然而然地抬起眼睛，快速地瞥了他一眼。 一眼看完，廖星火继续看火堆，眼前却全是解雨辰漂亮到晃眼的侧脸。 居然比傀儡还要好看许多，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几乎是有些犯规了。 “解当家很好看是不是”尾巴尖搭在他腿上的白狐骤然开口，语气抑扬顿挫，“吴斜也还可以，你要不要多看两眼。” 被提及的吴斜唇角猛地下压，侧开脸，避着廖星火的视线，狠狠剜了它一眼。 “是挺好看的。”廖星火说。 他这话说得含糊，不知道具体是在说谁，好像是在说解雨辰，也好像在说吴斜，又好像在说如今与吴斜用着高度相似的一张脸的张海客。 所以，无论是张海客，还是吴斜，甚至是不远处的解雨辰都有点满意又不满意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里有某处比较痒，一只软乎乎的猫爪探进来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没有挠准位置，反而让人更痒了。 荒原千里，顶上一颗月亮高悬，柔柔月光似泠泠泉水，均匀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影子也随着泉水流淌到地上，拖长成模糊模样，交汇到一处。 刘丧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打转，总觉得这些个哨兵向导好像一直在进行什么加密通话似的，叫他一点都听不懂。 “休息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和伙计说完话的解雨辰微微提高音量。 “你们不会真要在这里过夜吧” 这倒没有。 廖星火第一个起身，烤火烤了太久，他都出了一身细汗，现在一站起身，先把冲锋衣拉链拉开了，顿时凉快不少。 拉链的声音于其他人而言很是明显，一道道视线下意识地顺着拉链声去看。 好像有点太凉快了……廖星火快步走出那些牢笼似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往直升机走去。 黑眼镜慢吞吞起身：“提个醒，都收敛点儿。” 麒麟逐渐消失，小哥安静起身，没有说话。 吴斜假笑一下：“这话你先自己记住吧。” 也不知道刚才一开口就问什么时候去领证的人是谁。 白狐没有跟上众人，而是同麒麟一样消失了。 解雨辰抱臂而立，直升机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他带了两架直升机来，等到其他人的都过去了，他才慢悠悠地抬腿。 嗯，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去的时候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回去却只用了不到一天。 这趟活计是哑姐介绍的，按照道上的规矩，事成之后，廖星火还得去哑姐那里走一遭。 还是那个紫烟阁。 哑姐与数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这短短数天却对廖星火造成了翻天覆地的影响。 于哑姐看来，眼前的哨兵周身居然呈现出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活泛劲儿。 哑姐与廖星火认识也有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活泛劲儿。 也是他们两个有交情，哑姐才一边斟茶，一边笑道：“看来小三爷的手艺比道上传得还要好，我看你都容光焕发了。” 他，容光焕发 廖星火拿起哑姐刚刚放过来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他牛嚼牡丹惯了，哑姐也不太讲究这个，还给他又倒了一杯。 “他的手艺……确实挺不错的。”廖星火语气晦涩莫名。 回来的途中，王胖子其实和廖星火说过吴斜是个喜欢辣手摧哨的向导，他给人做精神梳理的时候，精神力都是带刺的！ 廖星火却一次也没有感受过那种刺。 说不好是出于什么心理，分开之前，吴斜给廖星火精神梳理的时候，廖星火主动要求了和其他哨兵一样的待遇。 吴斜显得很是意外。 而他们之间稳固的精神链接传递来了向导的疑惑与一丝丝的怀疑——怀疑廖星火是不是不想要他在他那里的特权，想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精神链接确实能够让链接的双方感受到彼此的情绪与状态，但一般是比较强烈、明显的情绪，而且对于老练的向哨而言，这种传递是能够控制的，不然一天到晚时时刻刻感受着链接另一方的情绪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对如今的廖星火而言一定更不轻松，他能够感受的可不是一条链接。所以除了一些特定情况和特殊的人，那五条链接平时都还算安静。 由此可知，此刻，吴斜传递来的情绪基本上可以断定为是他主动，有意识的行为。 廖星火：“……我只是想感受一下王胖子说的那种‘刺’，仅此而已。” 吴斜眨了眨眼睛，双手往后撑在床上，鞋尖也跟着晃了晃，语气古怪地重复：“你想感受一下我的刺……” 廖星火侧目看他。 “好吧。”吴斜站直，摩拳擦掌，“那就让你感受一下。” 他摩拳擦掌了，却没有用手，而是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心贴住哨兵的额心，鼻尖与鼻尖之间隔着很短的距离。 廖星火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又意识到这是……嗯，算是他的向导，于是又前倾了回去。 好乖。吴斜在心中感慨。 如哨兵所期望的那样，带着刺的精神力熟门熟路地流淌进了哨兵的精神域。 与之前相比，多出了五条精神链接的精神域稳固无比，吴斜扪心自问，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摧毁这样的精神域。 他也不可能那么做。 顶级向导熟稔地无视了另外四条精神链接，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只专注地按照哨兵的要求为他进行精神梳理。 吴斜还是留手了，如果说他给其他哨兵的刺是狼牙棒的话，他给廖星火的刺约莫等同于粘在皮肤上的猫毛了。 可即便是猫毛，对于高感知的哨兵而言，也是吃尽了苦头了。 那些猫毛般的刺带给哨兵的不止是微痛，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精神梳理的效果却比以往都要好。 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非常稳固的精神链接。 所以，廖星火回答哑姐的时候还算底气足，毕竟连带刺的吴斜技术也很好，算是名副其实了。 但他没想到哑姐居然会说他容光焕发…… 从茶楼离开，廖星火先去看了一下正在装修的新房子。 这次夹啦嘛凶险程度远超一开始的预期，解雨辰支付的报酬是一开始定价的十五倍，这个数字，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 天文数字到连廖星火也会怀疑解雨辰是不是要……包养他。 他不是什么隐忍不发的性格，收到短信就找到解雨辰的电话，打了过去。 解雨辰接通电话的速度很快，像个手机不离手的网瘾少年。 但实际上是，之前返程的一天时间里，解雨辰很少主动玩手机，一般都是有需要才拿起手机。 可能是正好在看手机吧…… 廖星火按下有些分散的思绪，直接问解雨辰这次的报酬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是危险程度不符的补偿未免也太离谱了。 “怎么会离谱。”解雨辰轻笑，“星火，你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 廖星火见过人命的价格，第一反应是人命没有那么值钱。 不过，南瞎北哑，解当家小三爷加上摸金校尉和阴听的价格……或许很值钱。 至于张海客，没听说过，当个添头吧。 廖星火有点被说服了。 “……我知道了。” 他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没提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只是说完了正事，两人却都没有挂电话。 而是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听着话筒里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电话最后持续了十四个小时，因为廖星火和解雨辰都睡着了——谁让廖星火是晚上打的电话呢。 有了那十五倍的报酬，廖星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在看房子，他不是单纯地喜欢买房，更喜欢选中自己喜欢的格局，将毛坯房装成自己处处中意的家的感觉。 他也不止在一个城市买房子，看到京城的时候，属于黑眼镜的那条链接忽然传来了非常开心兴奋的情绪。 这种整个人都要飘起来的欢欣让廖星火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一笑，中介还以为他对目前看的这套房子很满意呢，没想到一下楼这个大主顾就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中介：“……” 张无忌他妈说得不错，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 不喜欢还笑那么开心！ 不小心误导了中介，廖星火一无所知。 他虽然感受到了黑眼镜的喜悦，却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那样做会显得他有点点变.态，谁料黑眼镜主动联系了他。 “星火，你从没见过我的精神体吧。”电话那头的黑眼镜声音里也也含.着笑，听着让人耳根都发麻。 廖星火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确实没有。” “那，你想看看吗” 黑眼镜诱惑他：“我的精神体，也是幻想种。” 廖星火真的有点感兴趣了。 …… 这天晚上有雾，空气都带着水汽。 廖星火到黑眼镜家的时候，发丝都沾了露水。 黑眼镜给他拿了干净的毛巾，让他擦干净，自己则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像个打理自己毛发或者羽毛的动物一样，耐心地整理自己。 廖星火也由着黑眼镜看，擦得差不多了，就把毛巾叠起来，放到桌面上。 “好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黑眼镜咧了下嘴，非常配合地起身，行了一个绅士礼，直起身时笑容灿烂。 “这里可施展不开，我们到檐下去。” 看来是什么体型很大的幻想种。 两人走到檐下，可以看到外面的雾气更浓了。 黑眼镜走到院子里，回头看了廖星火一眼，他戴着墨镜，廖星火看不到他眼中神色。 只看到他又转回了头，手臂抬起又落下时，指间夹着一副墨镜。 身量很高的男人仰起脸，雾气打湿了他浓密的眉毛，而当他睁开眼时，风云变幻。 高空之上，云层之中，重重云雾间，一条纤长的身影穿行盘绕。 这样的形状，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见了，第一时间都会反应过来。 廖星火也是，他几乎是茫然地望着云中长影。 同一时刻，同在京城的解雨辰打开窗，往远处云中瞟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