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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魏静伊为美人的恩典，显然是在给沈太后添堵，明摆着沈太后敢暗害魏静伊，皇帝就敢当众擢升她的位份。 王福全带着小太监退下后，方允娴冷笑一声：“恭喜柔美人，你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魏静伊怯生生地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妾身能得陛下垂怜，全是托表姐的福。若不是表姐昨日在启元宫据理力争，妾身哪有今日的体面。” 这话捧得恰到好处，方允娴脸色稍缓，却仍冷哼道：“不过升个美人，看把你高兴的。” 魏静伊忙低下头，眼中飞快掠过一丝不满，声音却愈发柔婉：“娘娘说的是。若没有表姐照拂，静伊在宫里不过是片孤悬的蛛网，风一吹就破。多亏了表姐，静伊才能有今日这点体面。往后定与表姐同心同德，彼此帮衬，不叫旁人看了笑话。” “你一个小小美人，能帮衬本宫什么行了，回你院子养伤去吧，别在这儿碍眼。”方允娴眼底藏着对魏静伊得宠的妒意。 “妾身告退。”魏静伊行礼退出，回院没多久，宫奴司掌印太监便依例送来新添的伺候人手。 柔美人晋封的消息如风过水面，瞬间刮遍后宫各院，搅起层层涟漪。 长春宫清极院内，谢知意临窗翻看游记。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页上投下细碎光斑。她素手支颐，目光落在云州泽地的字句间，唇角噙着浅笑，仿佛已随文字置身于芦苇摇荡、舟楫穿行的画境。 “这柔美人倒是好运气，一场红疹竟换了位份晋升，怕是后宫不少人要眼红了。”霜降边捏核桃，边往白瓷碗里丢剥好的果仁。 她是习武之人，捏开坚硬核桃壳毫不费力，果仁总完整落进碗中。 “有什么可眼红的若是红疹留痕，容颜不在，她的位份也就到头了。”寒露伸手抓了把核桃仁塞进嘴里，含糊接话。 “要吃自去剥，这是给芒种磨核桃露的。”霜降用手盖住碗。 “核桃壳这般硬，我得拿小捶敲，哪像你手指一捏就开。好霜降，别这么小气，再让我吃些。”寒露笑呵呵地道。 “总说我嘴馋，你何尝不是。“霜降嘴上嫌弃，手却松了开，任由寒露又抓一把，眼中满是笑意。 这时谷雨端着盆二月兰走进来，将花盆搁在窗台上：“娘娘，这是今早苗圃送来的，奴婢特意挑了这盆半开的，能赏好些时日呢。“ 那二月兰有五六朵花，只有一朵盛开，蓝紫色花瓣对称舒展，几丝金黄花蕊点缀其间，散发着淡淡幽香，其余的皆是含苞待放状。 谢知意笑着点评：“这花清雅，不与桃李争艳，倒有几分孤洁，放在窗畔正好衬这晨光。” “娘娘说的是。”谷雨笑就着，转身拿起案上喷壶，往花瓣轻洒些清水，水珠沾在蓝紫色花瓣上，像缀了层露珠，“您瞧，是不是更精神了” 谢知意正赏着花呢，芒种快步进来，见碗里的满满一碗的核桃仁，笑道：“霜降，不用剥了，这些够了。” 她端起碗，“娘娘，等会儿就给您端热乎的核桃露来。“ 谢知意含笑点头：“好，我等着。” 半个时辰后，芒种端着个描金漆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只白瓷小碗，碗沿飘着袅袅热气，一股醇厚的核桃香随着热气漫开来。 “娘娘，核桃露熬好了。”芒种将托盘搁在榻几上，把瓷碗捧下来，又取过一旁的银匙递过去，“奴婢特意多熬了会儿，磨得细滑些，您尝尝看合不合口” “我都等饿了。”谢知意笑，接过起银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先是核桃的焦香在舌尖漫开，细品又有淡淡的甜意，滑过喉咙时温润舒坦。 “嗯，质地浓稠细滑。”她咽下口中的核桃露，笑意温和，“比往日多了些清甜，是加了什么” 芒种笑道：“就知道娘娘能尝出来，奴婢添加了些去年封在坛里的桂花蜜。前几日翻晒冬储时见那蜜色澄亮，香气也足，想着核桃露性子温润，配着桂花的清甜正好，便少少兑了些。您瞧着合口，往后奴婢便常给您熬这个。” 谢知意又舀了一勺吃，“芒种越发会搭配了，这桂花蜜配着核桃露，味道出奇的好呢。” 芒种脸上微红，道：“能合娘娘胃口才好呢！” 长春宫这边温馨和睦，启元宫的气氛却凝滞如冰。 余少云从慈宁宫请安回来，立刻传召赵全福与刘进安，追问油漆作库房的自查结果。 “回娘娘，奴才二人连夜核查库房封条，确是完好无损，并无撬动痕迹。”赵全福率先回话，额上还带着熬夜的倦色，“领用记录也逐笔核对过，字迹连贯、印章齐全，没有涂改。只是......匠人离场的放行手谕，翻遍档册独独少了王二那一份。” 刘进安跟着垂首，声音发颤：“奴才记不清当时为何没留王二的手谕了，许是忙中出错漏了登记......” “漏了”余少云指尖轻叩案几，“生漆乃禁物，王二又是接触最多的匠人，他的手谕偏生‘漏了’，你觉得这话能搪塞过去” 话音刚落，吟芳引着陈草丰与李主事走进来。 陈草丰上前回禀：“娘娘，奴才与李大人昨夜寻到王二家中，却已是人去屋空。邻居说，王二元宵节后，就带着家眷搬走了，去向不明。” “这么看来，这王二果然有问题。”余少云抬眼看向李主事，目光锐利如锋，“李大人，这就是你说的身家清白、审核严格如今他携家眷潜逃，生漆粉的踪迹怕是要断在他身上！你既掌管匠役核查，却让这等可疑之人混入宫闱、接触禁物，到头来连人都追不住，这‘严格’二字，你担得起吗” 李主事吓得连忙跪地，“皇后娘娘息怒，这确是下、下官失职！下官这就将所有与王二有过接触的匠人、邻里全数拘来审问，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寻回！若寻不到人，臣愿领受任何责罚，绝无半句怨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