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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钱,只要我带着傅莫骞去。”
“什么?”莫盛达一下子有些糊涂了,但又瞬间清明了过来。
不为钱,那就是为情。
这个人跟尹寂夏、司俊青、傅莫骞之间一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除了夏婉,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觉得,是夏婉。”司俊青一字一顿,心里万般悔恨。
早知如此,就不该妇人之仁,一让再让,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尹寂夏。
这次,连带着尹翩然也被拖下了水,依照夏婉目前的精神状况,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几点见?”莫盛达毕竟是有着多年刑侦经验的老警察,这会儿,反倒越发冷静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内到。”
莫盛达看了下表,“好,答应她。”
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刚挂了电话,傅莫骞就打了进来,“大哥,怎么样了?”
昨天一得到消息就心急火燎往回赶,整整十二个小时,一直不停地听着尹寂夏那句“莫骞,放心,我会乖乖等着你”。
尹寂夏,答应了我的,绝不可以食言,一定要乖乖等着我,等我回来!
“下飞机了?应该是夏婉,点名你和司俊青一个小时内到西山。”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莫盛达又立即部署了警力,将西山合围,不给绑匪逃脱的机会。
能将时间点掐得这么精准,夏婉应该是清楚掌握了傅莫骞的行程。
或许,这就是她消停整夜的原因所在吧!
夏婉现在已经偏激得无所不用其极,后面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度过一劫吧!
莫盛达猜测的一点也不错。
夏婉完全就是个疯子,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江瑾年派去的人见有机可乘,便在火车司机的茶水里下了泻药,又偷了童装店的人形布偶套上作伪装,把这对母子引上了车。
上了贼车,就由不得尹寂夏他们了。
一方棉帕捂住口鼻,尹寂夏母子很快便晕厥了过去。
用人形布偶将他们伪装好,两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偷偷运出了商场。
等到尹寂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
空气沉沉闷闷地,是说不出的燥热憋闷。
鼻息里还残留着秘药刺鼻的气味,混着一股子难闻的霉味,呛得尹寂夏咳嗽了几声。
脑袋晕晕乎乎地转个不停,尹寂夏知道,这是被人绑架劫持了,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孩子。
索性手伸出去没多远,就碰到了热乎乎的小脸蛋。
尹寂夏轻轻推了推孩子,小声唤道:“然然,然然是你吗?醒醒,宝贝儿快醒醒!”
身边的小人儿扭动了几下,终于轻哼出声,“妈,晕。”
顾不得天热,尹寂夏摸索着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生怕一撒手,孩子有个闪失似的,“没事,然然没事了啊,妈妈在,妈妈给你揉。”
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明晃晃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魔鬼般的尖笑声从头顶传来,“尹寂夏,好久不见啊!”
下意识地胳膊一抬挡着眼睛,另一只手捂着然然的小脸,尹寂夏听着这声音,似曾相识,是,是夏婉!
她不是被夏芸带走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夏家人又把她给放了?
她想做什么,上次在空厂房里,已经表露无疑了。
尽管尹寂夏跟她一再解释,自己跟司俊青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夏婉哪里听得进半句,仍旧固执地认为是自己抢了她的丈夫,甚至把她儿子的夭折,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当时,尹寂夏百口莫辩,要不是司俊青及时出现,只怕和夏婉的一场殊死搏斗是在所难免了。
这一次,她又费尽心机地把他们母子绑到这儿来,为的,应该还是出心里的那口恶气吧。
只是这次,怕他们不会那么好命了吧!
“夏婉,你到底想干嘛?”尹寂夏渐渐适应了灯光,这才发现身处的是一处挑高很高的仓库,夏婉,就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扶着栏杆俯视着他们,那眼神,像极了高傲的女王,在接受臣子的膜拜。
夏婉旁边,还站着个黝黑面庞的国字脸男人,以前从没见过,估摸着,是夏婉找来的帮手吧。
“我想干嘛,哼,你不知道我想干嘛吗?尹寂夏,我想你死,死无全尸,给我的一一陪葬!”
夏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凶残阴狠。
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尹寂夏生吞活剥似的。
“夏婉你醒醒!”尹寂夏知道她的精神状况,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可也不希望好好的姑娘被一个恶魔控制,“夏婉,快醒过来,不要一错再错了!我说过了,没有害死你的孩子,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害死他?”
“你住口!”夏婉攥着栏杆的手指狠狠地用力,指关节都泛了白。
她知道尹寂夏不会承认的,可没想到,她会死鸭子扁嘴到这种地步,还在为自己犯下的恶行狡辩,半点没有悔改的意思。
“还不承认!就是你抢走了俊青!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一切的不幸,尹寂夏,都是拜你所赐!”
夏婉激动得浑身直颤,连带着声音都抖动了起来,“尹寂夏,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如愿看到你的如意郎君,也会让俊青知道,你有多下贱无耻!”
尹寂夏心里咯噔一下。
听她的口气,这个如意郎君,说的不是司俊青,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傅莫骞?
不,不会的,他去了美国,应该是安全的,就算夏婉再有能耐,从美国帮个大活人回来,也绝非易事。
如果不是傅莫骞,那她说的如意郎君又会是谁?
尹寂夏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那张画着精致妆容,却被扭曲得有些可憎的面容。
不管是谁,这恩怨,在他们之间了解了就好,千万不要再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了。
“夏婉,你要恨我怨我,怎么处置我都行,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夏婉也曾经为人母,尹寂夏天真地以为,她还残存着那么一丝一毫的母性,会对尹翩然网开一面,格外开恩放过孩子。
可尹寂夏终究不了解一个偏执的疯子。
虎毒不食子,能亲手扼死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对她的孩子有半点慈悲怜悯呢!
“放过?无辜?我的儿子也是无辜的,你们谁又肯放过他呢?尹寂夏,少白日做梦,今天,你和这个野种都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尹寂夏的心猛地一沉坠入谷底,抱着然然的胳膊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然然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尹寂夏在然然额上落下轻吻,低头在孩子耳边小声宽慰着。
悄悄环顾四周,尹寂夏的大脑飞快运转着。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或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这儿,好找过来。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夏婉可不会给她自救的机会。
“尹寂夏,听说孩子的皮肉是最香的,你说你家这个小野种会对我们宝贝儿的胃口吗?”
一阵肆意的狂笑搅得尹寂夏汗毛直竖,惊恐地看着楼上疯子般狰狞的女人,把孩子死死护在怀里,“你要做什么?夏婉,有什么你冲我来,放过我的孩子!”
“冲你来?也对!能让俊青丢了魂儿,有家不回,又治好了莫骞的病,叫他深陷不已,你这个女人,滋味儿也一定非同凡响,说不定,你的香气,更合我家宝贝儿的意呢!”
夏婉咯咯咯一阵娇笑,却透着满满的醋意和恨意。
那天在街边的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
尹寂夏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两个大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
虽然最后,尹寂夏乖乖跟着傅莫骞走了,可夏婉觉得,那是因为尹寂夏的孩子被掌控在傅莫骞手中。
他们离开后,司俊青孤孤单单地在路边站了好久好久。
他眼里的落寞寂寥,是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打小就认识,她自认为对司俊青的了解甚至超出了他自己。
见过温润如玉的他,见过暴跳如雷的他,也见过冷漠无情的他,可那一刻,她才发现他的司俊青还会有想要却不可得的辛酸一面。
她多希望能分得司俊青对尹寂夏的温柔,哪怕只是十分之一,她的这一生,她强要来的这段婚姻,也就无憾了。
“夏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司俊青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的婚姻是不幸,可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能说,你们俩个都有问题,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到别人身上,叫别人无辜受过!”
“尹寂夏!”夏婉还以为她是在苟延残喘,垂死挣扎,心里的鄙夷不屑之情更甚,“既然你一口咬定和司俊青没有关系,那好,你告诉我,你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究竟谁是孩子的父亲?尹寂夏,不要告诉我孩子是你捡来的,不是亲生吧!”
尹寂夏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问,看着怀里的孩子,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的时候在鹿港,与世隔绝,然然的世界里只有妈妈和外婆,单纯地以为这就是全部家人,半点没有父亲的概念。
后来上了幼儿园,看到班上的其他同学,这才知道,每个小朋友,应该都有爸爸。
可他的爸爸是谁,又在哪里,为什么从来不出现?
孩子藏不住心事,有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了出来,可得到的回应,却是尹寂夏的沉默和微湿的眼眶。
他知道,妈妈伤心了,或许就是因为爸爸。
他的爸爸,会让妈妈伤心,应该不是好爸爸,一定不是!
打那以后,乖巧懂事的尹翩然再也没有提过爸爸一句,就算在幼儿园被骂做是没爹的小杂种,他也硬咬着牙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