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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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然走了，苏代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冷风都要吹冻她的理智的时候，身上忽然搭了一件衣服。
她脸上还有泪，疑惑回头，陆青山浑不吝的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好啦，小叔有分寸的，走了，小心吹感冒。”
陆景然面前苏代嫣要哭要闹都没什么心理负担，但陆青山面前还是没那么脆弱，她迅速擦掉了眼泪点点头，跟着陆青山一块进屋。
“你怎么还没睡”
陆青山在她进屋之后反手关门，单手插着兜往前走，灯光下苏代嫣看向他的脸，青色的眼底很明显。
苏代嫣抽抽鼻子追问：“被打了”
“哪有！”
陆青山郁闷的抓了抓头发：“心烦。”
二乖也被送过来了，此刻正窝在沙发边上昏昏欲睡，苏代嫣走过去轻轻抱起它，给它顺了顺毛：“不乐意就去讲清楚，老张也不会不讲道理。”
陆青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仰头看天花板，手搭在额头上，苏代嫣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
“讲不清楚，我真搞不明白，平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
陆青山说的很艰难，转头看她：“小嫣，你说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要不叫医生来给他看看脑子。”
苏代嫣并不赞同，她摇摇头，然后抱着二乖坐到了陆青山对面：“他没问题，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问题。”
陆青山意外的严肃，端正了坐姿看着苏代嫣，神情很痛苦：“为什么非得是我我跟他认识不到半年，而且我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
苏代嫣捏着二乖的爪子，红着眼笑笑：“没理由的，也不会有原因的，与其在这儿独自纠结，你不如坐下认真跟老张谈一次。
他怎么认识你的，为什么就成了他的劫，还有后面的种种，聊一聊，很多心结就都解开了。”
苏代嫣对陆景然，对自己的感情手足无措，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倒是很快就能明白别人遇到的问题都有哪些症结。
坦诚，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也能解决很多无心造成的争端，这是人与人相处最好的良药，但懂得人很多，用的人却很少。
至少出主意的她自己，就从来没有得到陆景然的坦诚。
苏代嫣低头看着二乖已然闭上的双眼，心中酸涩眼眶湿润，他就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开始被思念折磨了，未来的几天还没正式开始，她究竟应该怎么度过。
以前好像也没这么黏他啊……
苏代嫣强迫自己不去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抬头对陆青山说：“别想太多，接受就答应，不接受就说明，能不能再做朋友都是以后的事情，我跟哥都站在你这边，尊重你的决定。”
陆青山抓着头发，纠结的情绪几乎要盈满整个空间，苏代嫣身处其中，眼神微微变化，皱眉看了眼楼梯，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陆青山垂头良久，才烦闷的开口：“小嫣，我很乱。”
“总会乱的。”苏代嫣抱着二乖站起身往楼梯走去，路过陆青山时，低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吧，干坐着不会有结果，不如去睡一觉，明早再行动。”
陆青山放下手，看着她去关灯的背影苦笑：“你还信我爸的话，睡一觉世界就会变好吗”
“谁知道呢。”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一楼全部陷入了黑暗，只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正上方还亮着灯，苏代嫣抚摸着手中的柔软，站在一片橘黄色灯光的下面，心中有不切实际的冲动，也有遥想过去的庆幸和怅然。
她抬脚踏上楼梯，然后转头看向还处在黑暗中的陆青山，声音轻缓，带着和陆景然如出一辙的悲悯：“睡一觉世界未必会变好，但好歹能让你休息够了之后，再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黑夜不是成功的捷径，但它是通往结束的必由，不管最后一件事情成功与否，我们期待的其实是终点。
不是吗”
陆青山没说话。
黑暗中静悄悄的，称得上一片死寂，苏代嫣被光芒笼罩着，并没有踏入黑暗也没有转身奔向更光明，她只是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沉默而坚定的凝望“深渊”。
深渊无穷，光芒无界，她是唯一的路标，也是贯通一切的关键。
死寂持续了很久，苏代嫣才等来陆青山的回答。
“对。”
他缓缓迈着步子沉重的走向她，一步一步慢慢丢掉了忧愁，像是攀升的音乐符号，从c调渐渐升到了b调。
等他踏进光芒的那一刻，她能看出他脸上久违的轻松。
陆青山上前两步，胳膊肘压住苏代嫣的肩膀，跟她一块缓步上楼，声音很轻快：“我还是想不开，但是你说的没错，与其坐一夜纠结为什么，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认真解决这件事情。
跟小叔呆着有好处，你现在比我想得透彻。”
二乖睡熟了，没有醒来的迹象，苏代嫣轻轻揉着它的脑袋，轻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跟透彻没关系。”
“不管你透彻还是不透彻，不说这个了。”
陆青山转了几个弯把苏代嫣送到她的房间门口，帮她开门开灯：“安心睡吧，我这一周的所有工作都转家里处理了，我陪你一块等小叔回来。”
苏代嫣笑着锤了把他的胸口：“谢了。”
陆青山下意识想锤回去，忽然想起她肩上的伤，手伸出去一半，狠狠揉乱了她的头发：“行了，我去看看道士怎么样，晚安。”
不管放下还是没放下，想开还是没想开，能够理智就已经很好了，苏代嫣点点头，抱着二乖后退：“去吧，晚安。”
陆青山没再说话，在苏代嫣的注视中关上了她的房门，并不厚重的木板逐渐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也让各自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瞬间爆发到最大值。
苏代嫣抱着二乖没有动，仔细听，陆青山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她咬着唇低头看着二乖，淡黄色的软毛抱在手中非常舒服，但是相比较温暖，她此刻更想触碰的是四季不变的冰凉。
夜晚属于想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