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胸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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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楯车碾压过三屯营内的青砖，在闪烁的火光下组成了一道徐徐推进的城墙。 鸟铳接连不断地爆响，在胸垒后此起彼伏的响起。 韩林的脸色异常难看，哪怕是鲁密铳，对于这种包裹牛皮和铁的楯车也是毫无办法。 他将手中的刀把握紧，一直以来他都在极力避免和鞑子进行短兵相接，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不战了。 “大人，楯车只能防御正面，其侧翼是薄弱点，不如派人去侧翼攻击，以阻鞑子推进。” 就在韩林思索对策的时候张孝儿给出了建议。 “有两道胸垒相阻，楯车想要推到咱们这里，就得先把胸垒给拆了，这个时间足够派兵分到左右翼，正面拒敌，两面攻贼。” 想了想，韩林便接受了这个建议。 随即张孝儿挥了挥手，便有两支百余人的队伍分左右借着房屋的掩护，快速地向鞑子的两翼靠拢。 果然，楯车在第一道胸垒处停了下来，一些鞑子开始拆卸，以便楯车通过。 拆到第二处胸垒时，两翼的明军终于到了，开始噼里啪啦地放着鸟铳，女真人的阵列当中开始响起了一阵惨叫。 但女真人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也分出兵去扫荡左右的房屋，一时间喊杀声在两翼四起。 而守军对于建奴两翼的攻击也顿时消散于无形。 第二道胸垒很快也被拆出了一道缺口，楯车一辆又一辆地从缺口当中被推了出来，而紧随其后，密密麻麻地女真人也在其身后涌现。 接近第三道胸垒二十来步时，纳密达猛然看见对面线列当中抛出了无数闪着火光的黑影，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 一个圆形的火雷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辆楯车的前面，“轰”地一声，里面的铁钉和炸开的碎片顺着楯车下面的缝隙就钻了进去，将后面鞑子的小腿打的血肉模糊，推车的那几个鞑子嚎叫着扑倒在地。 这种火雷的震慑力十足，女真人的阵型一时间有些混乱。 纳密达举着刀砍翻了一个转身想跑的无甲人，高声喊道：“九贝勒要三屯营，敢跑的，杀无赦！” 说着，他又随手揪过来一个人，对着他的后背猛踹了一脚：“往前挤，挤到那个胸垒上！往前！” 他身边的好鼓手也适时地吹响了牛角号。 “呜呜呜……” 见已经没有了退路，无数的女真人从楯车后面闪身出来，嚎叫着冲向守军的阵地。 这道有米袋、粮袋装着的胸垒成了守军在城内的最后一道防线。 无数人瞬间隔着胸垒绞杀了一起。 一双手搭在了胸垒上，韩林挥着腰刀猛地剁了下去，对面惨嚎了一声，断腕之处的鲜血激射而出，喷了韩林一脸。 他的眼前顿时被血红给覆盖，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 “大人小心！” 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猛地往后一拽，韩林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就从侧面帮他格挡了一个扫过来的腰刀。 韩林用手将遮挡在眼睛上的鲜血抹掉，马上就看见这个亲卫被一刀洞穿了身体。这亲卫嘶吼着抱着那个人的胳膊不放，随后四五个亲卫就扑了上去，乱刀将这个砍下了胸垒。 被贯穿身体的这个亲卫也软趴趴地倒了下去，众人已经来不及去查看他了，越来越多的鞑子已经扑到了胸垒前正要翻越进来。 “带着大人往后撤。” 李柱拦在了韩林的面前，几个亲卫揪扯着韩林往后退，他是三屯营的主心骨，谁有事他都不能有事。 韩林也明白这个道理，被几个人护卫着躲在了一个距离二十多步的屋檐下。 左右看了看他看见了一个石墩子，冲亲卫要了一张弓，顺着石墩子又攀到了房顶，开始在房顶上冲着下面的鞑子射箭。 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韩林将鞑子的阵后射去。 几个随之而来的亲卫也学的有模有样，纷纷上了房顶拉弓放箭。 “噗”地一声，身边一个人捂着插在喉咙上的箭枝倒了下去，纳密达吓了一跳，微蹲了一下身子，然后他顺着箭枝的方向就看见了房顶上的几个人影。 “那里！射死他们！” 纳密达大声喊着，也叫人冲着屋顶进行还击。 刚刚拉开了弓，韩林就感觉肚子遭到了一击，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他一边将箭拔，一边瞬间就侧躺了下去，紧跟着一阵箭矢簌簌如星坠雨落，有两个亲卫惨叫着从房顶上摔了下去。 “趴下！趴下！” 韩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对着剩余的两个亲卫大叫出声。 密集的箭矢在头顶上飞着，韩林将脸死死地贴紧瓦片，前面几尺的地方，博风板被打的啪啪作响，被击碎的瓦片横飞。 韩林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有一些痉挛，他咬着牙，顺手摸到了插在肚子上的那支箭，拔了一下又让他痛叫出声。 扎在他身上的这箭竟然还有倒刺，他一狠心大叫着将箭往外一扯，血液飚射而出，箭也随之拔了出来。 韩林借着微光看了看，这箭十分奇特，就如同个三齿的叉子一般，两侧的叉尖上有着留有倒刺。 回忆了一下，韩林想到了，这是女真人猎鱼用的三齿鱼叉箭，这是女真人猎鱼用的，将其绑在绳子上，然后射出去，被扎中的鱼挣脱不开倒刺，也就能被拉出水面。 韩林摸了摸肚子，一股子黏腻温热，但也好在这是个三齿叉子，身上的锁子甲替他阻挡了大部分的动能，只让叉尖入了肉。 “大人，你怎样！” 刚才听见韩林的痛叫，还活着的两个亲卫吓得半死，连滚带爬地摸到了韩林的近前，对着他浑身上下的摸着，似乎感受到血以后，两个人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把头低下。” 头上的箭还在飞着，韩林对两个人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左边的亲卫就“啊”地惨叫出声，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韩林忍着疼痛一把将其给按了下去。 听着越来越大的喊叫，看不见情形的他，心中焦急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