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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梁秀丽都在躲着乔安走，她也想不通为啥那天自己会脑抽的问出那个问题，尤其是乔安还说她只有一个九岁同父异母的混账弟弟。 秋收一直持续到了霜降才结束，人人脸上都挂上了满足的笑意，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年红旗大队的粮食产量高了三成不止。 这天苏晓梅兴冲冲的跑进院子拉着乔安就走。 “今天大队要去交公粮，走，咱们也去瞧热闹去。” 乔安不知道这有啥热闹可看，但还是顺从的跟着对方到了路口。 路口已经来了不少社员，都围着牛车上的粮食袋子摸了又摸，即便乔安来到这里已有半年有余，依然无法体会这个时代人民对于粮食的感情。 她不由想起大队长曾说过的话，社员们争的不是粮，是命！ 牛鞭一响，拉粮车缓缓动了起来，不少社员们都跟在牛车后面送出了好长一段路，尤其对后面那辆牛车上的粮食，眼神更显热切。 那是红旗大队今年的“三超粮”，一斤可以比统购粮食多卖三分钱，这可关系着他们年底的腰包。 其中几个揣着袖子蹲在路边的闲汉，神情都有了几分松动。 因为红旗大队分配粮食是按“人七劳三”的制度，所以造成不少人消极怠工。 尤其以往地里产出的粮食有限，在他们看来拼命挣工分还不如多生一个孩子实在。 可如今眼看粮食能变成钱，工分有了价值后，谁的心里能没点想法。 他们是懒，但他们不是没脑子！ 秋收结束，日子也变得轻省了不少，聚在一起话家常的人也多了起来。 不是谁家添了口就是谁家两口子又干了架，而最近又多了一件牵动整个红旗大队社员们心的事。 那便是公社拨给了红旗大队一个招工名额，是去县里的棉纺厂。 这种能吃商品粮的美事，弄的大家伙儿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只是碍于大队长还没有放消息出来，社员们也只能暗地里瞎琢磨。 “我估摸着应该是真的，我听我家那口子说，队长头两天去公社开了半天会，回来脸都亮堂了。” “亮堂有啥用” 旁边纳着鞋底子的刘家媳妇儿撇撇嘴，“这名额金贵着呢，指不定早内定了，我瞅着队长家的秀儿最近总往公社跑，穿得也利落，别是…” 话没说完，却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人，眼神里的话比嘴里还多。 蹲在一旁的狗剩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满脸都是不乐意，“瞎说啥呢，婶子！别的大队有这种好事说不定会内定，但咱们大队长可不是那人，不信你就等着看。” “嘿…你还急了，你还是年纪小看不清，这种事和别的事能一样吗那可是工人！ 咱们这种泥腿子，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赶上这一回，谁不想当工人，你不想” “……” 肖秀兰躲在暗处听完了全程，心里是又高兴又恼怒。 高兴的是她和郑向阳落户在了本地，这样的好事她也有争取的机会，不像知青点的那些知青们，连争上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可令她烦恼的是在半个月前，她透出了自己怀孕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人家工厂咋会要一个孕妇。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或许这次招工是老天在给她机会，想到什么她眼神暗了暗。 关于招工名额的消息传到知青点时，如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即便是平日里最沉稳的韩珍都失了分寸。 她手里的柴禾“啪”地掉回草堆，围裙上还沾着灰就往大队长家跑，她要去问问乔安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跑到半路她又猛的刹住脚，若是真的好似也不会和她有啥关系，这么金贵的名额大队长咋会给知青。 看到匆匆跑出去又走回来的韩珍，赵雪芹心里一片了然。 若说知青中谁最想要这个名额，那一定是韩珍，可在她看来，最有可能拿到名额的除了大队长的闺女就是乔安。 毕竟人家有个主任亲戚，想走关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她把手里的笔一扔，想给家里写信的心思也歇了下来，有这个工夫她还不如睡一觉呢。 角落里，梁秀丽耷拉着半个月的脑袋终于又抬了起来。 她自认长得不赖，嘴也会哄人，虽说自己拿锄头费劲，但她手巧啊，纺织厂那个地方简直是太适合她了。 想着想着她眼圈悄悄红了，她也想进城，可这名额就像挂在树梢的果子，她知道自己踮着脚也够不着。 知青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来吃饭的乔安也感受到了其中气氛的紧张，以及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看着依然傻乐呵的苏晓梅，乔安忍不住有些好奇，“我看她们都想要那个名额，我咋看你不太在乎似的。” 苏晓梅瞪大眼睛跟看个傻子似的看着乔安，“咱们下乡还不满一年，就是天上真掉下这个馅饼，也没咱们的份啊！” 乔安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条规矩。 “咋的你也想进纺织厂就算你想，只怕大队长都舍不得放你走。” 苏晓梅说的是实话，王铁山的确是舍不得放乔安走，这也是为啥他纠结了好几天也没把消息放出去的原因。 他也想自己私心一回，把名额留下给家里人，可他的良心让他干不出这种事。 听到乔安回来的声音，沉沉叹了口气，他还是把乔安叫了过来。 “大爷，您找我” 王铁山把自己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了乔安。 “想来你也听到了大队上的传言，公社的确是给了一个纺织厂的名额，但说到底能有这个名额也跟你有关。 若不是你弄出的肥料让粮食增了产，只怕这种好事怎么也轮不到咱们红旗大队。 这个名额给你，我相信谁都说不出啥，也不敢说啥。” 乔安此时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佩服眼前人，这个年代的工人可是铁饭碗，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工作。 大队长能毫无私心的拿出来，她敢说公社下辖十六个大队，只有王铁山这个大队长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