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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唯一的破绽就是那些仓吏，此事他们绝脱不了干系，王清晨觉得，动手掘堤的极有可能也是他们。 他们若是能在河阳仓被毁后仍旧坚守岗位，恐怕怀疑还不会那么大，可此时这却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本官亲自带人前去缉拿这些蛀虫”邢灏瞬间也明白了事情关键。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提起衣摆就要前去搜捕那些仓吏。 “此事大人还需找本地官员相助才好”王清晨提醒道。 河阳仓的仓吏多数都是本地人，王清晨此言也算是给邢灏指了一条明路。 邢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本官明白！”抓住线索，邢灏迫不及待离开。 王清晨却是皱眉不已。 这些仓吏没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要么畏罪潜逃了，要么就是被人灭口了。 若是灭几十上百人的口，背后之人当真果决。 邢灏快步走出河阳仓废墟。 他本想要询问衙役此间仓吏的底细，却又立即改了主意，让人直接提审羁押的李岷。 如今仓吏行踪不明，原武县本地衙役怕若有勾连，走漏风声，怕是会让嫌犯逃脱。 思来想去，他直接在营中继续审问李岷，问题则是围绕着河阳仓展开。 邢灏回到前驻军临时驻点时，李岷正坐在简陋的木凳上，看着三法司从京师带来的报纸。 对于这种新奇事物，原武县所得报纸总有严重的滞后性，所以对于新鲜出炉的报纸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而报纸，邢灏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 见邢灏进来，李岷连忙起身，目光里带着几分急切，又藏着些许不安。 自被羁押以来，他心中始终悬着河堤之事。 如今见邢灏神色凝重，更觉事态不简单。 “坐。”邢灏抬手示意，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案前，将从河阳仓带回来的一小袋掺了黏土的霉粮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个。”李岷俯身，指尖刚触到霉粮里的颗粒，脸色便微微一变。 “这黏土……绝非洪水冲带而来。河阳仓储粮时，需经三层筛检，连细沙都难混入，更何况这般大块的黏土！” “你上任县丞后可查看过河阳仓” “因为河堤乃是重中之重，所以河阳仓也只是去过一次，不过，并未下官发现异常” 这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只是寻常盘库，想要遮掩，仓吏自然有太多办法，邢灏自行脑补。 “一点异常也无”邢灏的目光紧紧锁着他。 如果是圆滑些的官员，或许现在已经明晰邢灏的意思了。 “下官愚钝，当时只是和仓使行个照面，并未进入查库！”李岷说道。 邢灏指尖一顿，陷入沉思。 “仓使叫甚名谁具体情况如何以及你知道的仓吏都有哪些，全都一一说明”邢灏问道。 “仓使名叫华与，乃是户部指派，至于仓吏多是原武当地人充任，河阳仓应该有记录” “哦！县衙户房应该也有记录，不过……”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他补充道。 不过什么，意思自然很简单，这两个地方估计都难以再找到记录。 “若是还有谁清楚仓吏都有谁，那就是搬运粮食的民夫，押运粮船的粮家……” 李岷又提及了几个可能清楚这些仓吏身份的人员。 毕竟遭受盘剥最多的就是他们，所以可能对其更加记忆犹新。 “这……”邢灏对于李岷提及的民夫、粮家等顿感新奇。 这般找人他还是第一次。 眼下仓吏名录被毁、仓使仓吏尽皆不知所踪，这两类人便是唯一能撬开线索的缺口。 他当即唤来两名心腹，将细节交代下去。 校尉领命而去，场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大人可是得到了什么线索下官可能帮上什么忙”李岷说道。 “若有需要，本官自不会客气” 邢灏此时心情好上不少，有了这些线索，他感觉破案就在眼前。 两人就这么生硬地聊着。 邢灏希冀再找出一些线索，李岷则是关心河堤之事，以及自己的处境，所以一言一行都相当配合。 不多时，刚刚领命而去的校尉却是又回来了。 “大人！”看其神色，想来事情并不顺利。 邢灏并未在营帐中相谈，而是随着校尉出了营帐，毕竟李岷现在还是重大嫌疑人。 “发生了什么事”邢灏问道。 “并不顺利，百姓对我们抵触很大，难以沟通，并且……” “并且什么” “百姓索要李县丞，差点造成骚乱，不得以，我们只能撤回！” 校尉有些为难，他们调来本就是为了镇压百姓的，但是若是他真拔刀了，恐怕景世子就真的要弄他了。 邢灏闻言瞳孔骤缩，一时也觉得难办。 他本以为找民夫核查不过是寻常问讯，却没料到百姓对三法司的抵触竟如此强烈。 说到底，还是李岷的威信超过他的预想，而对他们这些外来官员，则有着天然抵触，再加上李岷现在还羁押在营帐里呢。 但是此事又不容耽搁。 “要不，让李县丞出面，那样应该会好办许多” “胡闹！”邢灏低喝一声，却又很快压下火气。 他知道此刻动怒无用。 原武县百姓刚遭洪水，上官又被带走，若硬来，不仅问不出线索，反倒可能逼得百姓隐瞒关键线索，甚至让真凶趁机溜走。 邢灏思虑一二，转身回了营帐，李岷还坐在原处。 见邢灏进来，他连忙起身：“大人，可是百姓那边出了岔子” 李岷大概猜出一二，自然有心帮忙。 邢灏没绕弯子，将校尉的话简要说了一遍，末了盯着李岷的眼睛。 “眼下只有你能让百姓开口。你可愿跟我去一趟”李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沉声道。 “只要能查清真凶，还原武百姓一个公道，下官愿往。” 邢灏点头，随即和李岷以及营中诸多兵士再次朝着高岗而去。 高岗之上，原本还处于紧绷状态的百姓此时见李岷跟着邢灏等人过来，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邢灏也对李岷的威望有了新的认识。 李岷走到前面，弯腰对着百姓深深一揖：“乡亲们，之前让大伙受惊吓了。今日随邢大人来，是有要事相询，还请大家多多配合邢大人” “大人您没事吧” “他们可拷打您了” “大人，您不在这段时间我们都没主心骨！” “大人堤眼看就要修好了，修好了我们还要您做我们父母官嘞，您可不能有事！” …… 百姓一时间议论纷纷，却是对李岷的话充耳不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