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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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没有理会自家徒孙，继续盯着金榜上的画面。 金榜之中，时间继续流转。 在张三丰九十岁那年，有弟子送给他一只五百年的老龟。这只老龟体型不大，只有磨盘那么大，虽然行动迟缓，但体内充满了生机。 张真人十分喜爱这只老龟，将它养在武当山，还特意为它开辟了一个池子，取名为真武池。闲暇之时，张真人常常与老龟对坐，有时候，他还会自称龟道人。 在高手云集的武林世界里，张三丰已至鲐背之年，踏入九十高龄的他，历经岁月沉淀，对尘世的喧嚣纷扰早已看淡。 这些年，除了武当山遭遇重大危机，以及峨眉派陷入困境时，他出手相助之外，世间再无人有幸目睹张真人施展武功。 在张三丰的庇护下，武当和峨眉这两大武林门派，发展得日益兴盛，实力也在不断增强。 然而，即便他历经风雨，有着强大的内心，可当那个消息传入他耳中时，依旧难以做到无动于衷。 “郭襄，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张三丰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那一刻，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沉重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这位在武道之路上达到天人之境、堪称人间传奇的绝世高手，在这一刻，内心的脆弱却丝毫不输寻常人。 他脚步虚浮，眼神空洞，独自一人默默坐在武当山的山顶，目光呆滞地望向峨眉的方向。 几十年来，虽然他和郭襄未曾再见过面，但他心里始终清楚，年少时深爱着的那个女子，就生活在山的另一边。 可从今往后，当他再望向峨眉山时，心中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张三丰呆坐在武当山上，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他心里明白，郭襄的武学天赋极高，以她的资质，就算达不到武道天人的境界，成为一代武道大宗师也并非难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想，他都无法理解，郭襄为什么会这么早就离世。 要知道，达到宗师级别的高手，正常情况下都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郭襄还正值壮年，就算按照宗师的正常寿数来算，也不该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师尊，峨眉派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就在张三丰情绪极度激动，体内真气翻涌，几乎要失控毁掉武当山的时候，他的大弟子宋远桥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说道。 “拿过来吧。” 张三丰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努力收敛鼓荡的真气，缓缓转身，接过宋远桥递来的信。 宋远桥不敢多停留，呈信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在武当山顶，张三丰手握着信，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都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即便张三丰已达武道天人之境，成为世人敬仰的传奇人物，但当触及到内心深处那份最柔软的情感时，又怎能不黯然伤神呢 毕竟，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有着七情六欲。 看着手中的信，张三丰心中埋藏了几十年的疑惑，终于一一解开。 信里，郭襄讲述了她和觉远禅师的约定，以及两次离开的原因。 张三丰对郭襄爱得深沉，而郭襄又何尝不是把张三丰藏在心底，视为最珍贵的人呢 只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他们二人本应相伴一生，却因为种种阻碍，始终没能走到一起。 人生有三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郭襄和张三丰的一生，恰恰占了其中的 “爱别离” 与 “求不得”。 这种痛苦的滋味，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张三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郭襄只活了短短七十七年。 当年，蒙元铁骑的追杀让郭襄身受重伤，元气大伤。 如果此后她能安心调养，或许还有恢复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 但离开少林后，郭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痛恨自己的一身武学，常常想，如果当初没有答应觉远禅师，如果没有求无色禅师盗取少林绝技，她和张三丰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思考这些问题。 峨眉派虽是佛宗门派，可郭襄每次跪在菩萨像前，心里问的却都是 “如果当初…… 会怎样”。 然而，她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只能把这份痛苦深埋在心底，对自己的武学也越发痛恨。 自入峨眉后，她的武学修为不仅没有提升，反而逐渐退步。 每次翻开佛经，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张君宝的身影。 她无法静下心来参悟佛经，佛法自然也难以化解她心中的痛苦。 阿难破戒刀、伏魔刀所带来的隐患最终彻底爆发，郭襄年仅七十七岁就离世了。而这一年，张三丰刚好九十岁。 六十年前，他们初次相遇；六十年后，却阴阳两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当看到信中最后这几个字时，张三丰感到万念俱灰。 他痛恨佛法，觉得是佛法让他和心爱的人无法长相厮守；他厌恶佛法，认为是佛法间接害死了郭襄。 在盛怒之下，他不仅散尽了自身的纯阳无极功真气，连达摩祖师种在他体内的枯荣真气也一并散去。 爱人已经离去，独活于世对他来说已没有意义。 九十岁这一年，他失去了一生挚爱，也放弃了自己的绝世武功，这位曾经站在武道巅峰的天人，就此回归平凡。 “张真人竟然把武道天人的功力都散了……” “真人啊，您要是实在不想留着，传给我们也好啊！” 龙州的众多百姓，看到张三丰当众散去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无不痛心疾首，纷纷发出惋惜的感叹。 要知道，张三丰这一身武道天人的真气，若是灌输给他人，足以让此人瞬间成为一代武道大宗师。 可他却毫不留恋，当着众人的面，毅然决然地舍弃了这一身超凡入圣的功力，怎能不让人感到无比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