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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承宇残念觉醒只能算是一段小插曲，在离阳退下去之后，典礼照常进行。 当——！ 最后一声钟响余韵散尽，千妙峰主上前一步，温润而蕴含无上法力的声音响彻天地，悲恸而激昂，回顾了那场惨烈的撤离战，缅怀了每一位战死的弟子，颂扬了他们为宗门存续而慷慨赴死的英勇气概。 “九霄之魂，永世不灭！” “祭——灵——！” 随着她一声长吟，底下众人齐声应和，声浪震天动地：“祭——灵——！” 无数道光华自在场所有人手中升起，纷纷扬扬，万千星点如百川归海，融入罹难弟子碑，那冰冷的玉碑仿佛也因此染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其上每一个名字都似乎在微光中轻轻呼吸，与生者的念力遥相呼应。 下一息，清月华辉倏忽显现，朝着宗门深处爆射而去，隐隐约约能窥见各丘各峰各山皆衍造出了形制不一的玄光，不约而同地奔赴主岳，汇聚为一。 这一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众人皆要维持自身法力灌注，不得停歇，不能分神，实在颇费心力，但无人面露不悦，就算是离阳，也不过只在心里吐槽了几句。 直至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祭坛上的光华依旧璀璨，与星空交相辉映。 典礼虽渐近尾声，但那悲怆与激昂的情绪，却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位千妙峰修士的心中。 最后的最后，千妙峰主朗声勉励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宗门蒙此大难，更需我等同心协力，刻苦修行，光大宗门，以慰英灵！” “英灵不远，浩气长存！此仇，九霄宫永世不忘！此志，我辈弟子当继承发扬！” 她深深看了一眼玉碑，袖袍轻拂：“礼成，众弟子，散去吧，望尔等铭记今日，勤修不辍，化悲痛为力量，以期早日夺回祖地。” 说罢，身形悄然消失于高台之上，再不见任何踪影。 众人齐声应诺，声浪如潮，笼罩广场的肃穆气氛稍稍缓和，随后人群开始逐渐散去，或独自沉默，仍沉浸在悲恸与激励交织的情绪中，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方才的异象，不少目光仍好奇地瞥向离阳。 离阳站在原地，望着逐渐空旷的广场和那座依旧矗立的玉碑，掌心那隐去的“明”字仿佛仍在微微发热，时刻警醒他往日之难近在眼前。 他是运气好成功脱身了，但这些师兄师姐们，可就没那么逢时。 “师弟，该走了。” 沐晚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提醒，离阳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只是，转身临行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玉碑上“田承宇”的名字，心中默念：大师兄，安息吧。 三人离开广场，驾驭遁光返回东麓清居，却不想一推开院门，便发现庭中傲然独立着一道清冷身影，月色洒在其素白的道袍上，更添几分寂然。 正是吴千梦。 “师尊” 离阳一行人赶忙躬身揖礼，雪初蕊略显大胆地昂首偷看一眼，似乎只要不在大殿，对方便不怎么可怕。 吴千梦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如同寒泉击石，在这静谧的庭院中格外清晰：“祭灵之事，我已知晓。” 她的话语犹如实质，似乎穿透了夜色，落在离阳身上：“田承宇以残灵点化，予你‘明’字法契，是缘法，亦是因果，你当谨记，力量伴随责任，莫要辜负了他最后的心意。” 离阳连忙拱手应道：“弟子明白，定当谨记师尊教诲，不负田师兄所托。” 吴千梦微微颔首，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淡漠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稍缓：“今日祭灵，耗费心神，都早些歇息吧。” 她顿了顿，看向离阳：“你留下，有些事，为师要和你谈谈。” 听得这话，后者自是心头一凛，心想恐怕是先前所说去清虚山面见旧友一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动身，本来还打算去看看柳画屏呢。 “多谢师尊，弟子先告退了。” 沐晚心领神会，当即牵着雪初蕊转入一旁精舍之中，独留下师徒二人。 然而明明已然无有外人在场，吴千梦却并未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离阳，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神魂深处，后者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实在受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笑道：“咳咳，师尊可是还担心弟子届时去清虚山会丢您老人家的脸” “自然不是。” 吴千梦终于发话，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为师，是怕你被因果缠身，难登天路。” “听晚儿说，你在下界便结了不少道侣，还育有子嗣，如今又与外门师妹纠缠不清，是真是假” 听闻此言，离阳微微一愣，伸手挠了挠头，略显不好意思：“呃，自然是真的，不过皆是你情我愿，无有强迫。” 末了又补充道：“师尊放心，弟子并非沉溺情欲之人，实则一心向道，不会因此误了修行大事。” 吴千梦虽不置可否，但看她毫无波动的冷脸，显然不太相信。 这便让离阳犯了难。 好在，对方也没有咄咄逼人，过了片刻，便淡然道：“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为师只是告诫你一声，好自为之便是。” 然而还未等他松口气，此女竟是话锋斗转：“既然你能俘获众多佳人芳心，那必然在此道上颇有造诣” “这个……” 离阳脸色古怪，悄然抬头看了一眼，从吴千梦淡漠的眸子里却看不出喜怒，庭院中只有夜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他在内心斟酌片刻，才敢开口：“算是……马马虎虎” “很好。” 吴千梦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这两个字落在离阳耳中，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光下，此女绝美的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薄纱，她向前迈了一步，离阳甚至能闻到一丝极淡的、如同雪后寒梅般的冷香。 “为师修行千载，于大道之上略有心得，然……” 说到这里，吴千梦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推敲词句，这是离阳极少见到的情形。 “然而……于红尘俗念，七情六欲，所知甚浅。” 她抬起眼眸，那清冽的目光直视离阳，仿佛要将他看穿：“你既言‘马马虎虎’，那便与为师说说，这‘情’之一字，究竟是何物为何能令修士沉溺，甚至……动摇道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