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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一抬，指向其中几个正指指点点的大妈。 “你们男人晚上躺在楼道打呼噜、光着身子蹲路边喝酒，你们不管；我们姐妹穿条短裙上班，你们倒集体上纲上线双标也不带这么明显的吧！” 大妈们哪受过这种当面抢白，顿时炸了锅。 有人涨红了脸，脖子青筋暴起。 有人气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更有甚者直接伸手去拽孟清澜的袖子。 “反了你了！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毒，以后谁敢娶你！” 语气里满是恶毒诅咒。 孟清澜根本懒得理她们唠叨。 她脚下一用力，踢翻了邱家门口的铁皮水桶。 “哐当！” 一声巨响！ 水哗啦泼出来，全甩在了邱大贵脸上。 他整个人猛地后仰，眼镜片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眉骨上，模样狼狈至极。 他猛地一颤，手忙脚乱地摘下眼镜，在衣角上擦了起来。 “弟妹……你也太不讲理了，这算什么态度”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清澜大声打断。 “轮不到你装好人！我先收拾她们，再收拾你！不对，你还比她们更过分！孩子是你自己扔下的，现在倒想上门探视你配吗吐口唾沫都嫌脏！” “当初婳婳发烧四十度，你在哪儿小野半夜哭到抽气，你管过一次吗你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想过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现在风平浪静了，你就想回来做慈父做梦！” 邱大贵脸色变了又变。 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微微发抖。 “你凭什么……凭什么替她们决定不见我我是她们亲爹！” “凭什么” 孟清澜冷笑。 “就凭我现在养着小野和婳婳！一日三餐是我买菜做饭，学费医药费是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冬天半夜带她们去医院的是我，学校家长会坐最后一排被人指指点点的也是我！你呢你在哪里” 她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提高。 “你这种爹，不如早早消失！要会演戏，不如去当垃圾回收袋，还能废物利用！” “你们邱家缺钱吗啊” “我每天出门，看见路边人家的孩子，哪怕家里不富裕，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吃得白白胖胖，笑起来有牙没眼！可小野和婳婳呢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衣不蔽体，饭不上桌，活得跟流浪娃一样！连条狗都不该这样被对待！” 她越说越气，手指狠狠指向站在一旁的邱宇。 “孩子都营养不良了，脸色蜡黄，个子比同龄人矮了一截，发育都慢半拍！这些你当爸的看不见吗你说你不知道骗鬼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等一！这种爹还有脸回来演深情父亲装模作样给谁看你这张脸要是能装东西，村里十个厕所都不够你塞的！” 邱大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几句，却被孟清澜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死死的。 大宝抱着她的腿，仰头望着她的侧脸。 他忽然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他站出来。 哪怕面对的是父亲，是所有人，也敢挺身而出。 他第一次觉得，舅妈简直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英雄。 小家伙忽然想起姥姥前两天讲给哥哥和妹妹听的童话故事。 那个故事很特别，讲的是一只狐狸妈妈的冒险。 一路上，她要避开猎人设下的夹子，跳过泥潭里的陷阱，还要时刻提防那些凶猛的猎狗。 有一次，她的后腿被荆棘划破了，血顺着小腿往下淌。 但她咬着牙一声没吭，只用枯叶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她在深夜潜入狼窝，用计引开守卫，把被捆住的小狐狸背在身上，一步一喘地逃出来。 风吹乱了她的毛，但她从未停下脚步。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 最让人难忘的是，整个故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狐狸爸爸。 当初听到这个故事时，大宝和小宝其实并没能真正理解它的意义。 他们从小就没体会过被妈妈保护是什么感觉。 他们靠的从来都不是父母，而是彼此。 那一刻，大宝忽然明白了姥姥讲那个故事的用意。 他懂了，为什么狐狸妈妈明明那么弱小，却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二楼的陈兰紧紧盯着孟清澜纤瘦的背影，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阳光照在孟清澜身上，把她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跟邱大贵过了这么多年日子，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家伙到底有多凶狠。 以前只要他脸色一沉，她就知道今晚又要挨打了。 她试过解释，试过哀求，也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打得更狠。 她曾经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只能认命。 忍耐，低头，沉默，是她们唯一能做的选择。 毕竟，谁敢真的对抗一个能把人打得住院的男人呢 可她竟然没有。 “别以为大家都是瞎子！” “你在外面装绅士，对邻居笑脸相迎，对同事彬彬有礼，可回到家里，你就是个欺负老婆孩子的暴徒！你根本配不上‘丈夫’这两个字，也根本不配做‘父亲’！你就是最坏的那种人，垃圾中的垃圾！” 陈兰虽然用手死死堵住耳朵，想把自己隔绝在外。 可那声音仍然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她怕邱大贵会报复孟清澜，怕事情闹大会牵连到自己，怕这样下去家宅不宁。 她望着楼下那个倔强站立的女人，心里竟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那样说话就好了。 “不行的……” 她猛地摇头。 “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男人……我不行的……我做不到……” 她喃喃自语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裂缝。 就在她快要彻底陷入绝望时，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猛地，她站起身，踉跄了几步，几乎是扑到了房间角落的窗帘后面。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一道缝隙，偷偷往下望去。 原来，女人也可以不跪着。 哪怕腿都在抖，她还是逼自己睁大眼睛。 然后，她看见邱大贵被怼得说不出话。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