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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寂静无声。 玉笺有些紧张。 刚转过回廊拐角,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身影。 气质清华如月,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仙气,雪白的衣袂间像是有风在流动。 玉笺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一道温润嗓音自头顶传来。 “姑娘方才可有受伤” 她眨了眨眼,仰头看过去,发现是那位叫做祝仪的仙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奇怪。 对面这位仙人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可每次看见他,她心里总会莫名涌起一丝亲切感,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如今的她,对这些所谓神仙鬼怪早已敬而远之。 仙家见她沉默,又温声道,“姑娘,事急从权,方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玉笺一顿,怔怔对上祝仪温润的眉眼,他蹙着眉,神情略微显出几分担忧。 她问,“为什么帮我” 对方似陷入回忆。 “因为姑娘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仙家的故人,应该也是仙吧 玉笺庆幸,自己竟然能长得和某个仙很像。 她也暗暗地端详了对方,只觉得这位仙家的模样,确实让她感觉到一阵亲和。 难道说……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肤浅的颜控毕竟对方不仅容貌俊美,对她说话温柔,还屡次出手相救,难免让人心生好感。 情有可原。 “若姑娘日后还有难处,可来寻我。”祝仪侧身让出路来,像是专程在此等候只为向她致歉。 玉笺低头从他身旁走过。 到转弯处,又停住,回过头轻声说了句,“多谢。” 因为她或许很快就会有难处,需要他来帮。 祝仪闻言微怔,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时似有些恍惚。 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遥远的影子。 “姑娘不必言谢。” 他声音很轻,含着些说不清的怅然。 这只是个凡人。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木梯拐角后,祝仪收回视线。 正欲抬步离去,脚步忽然顿住。 随即抬手,改为向前深深一揖。 “陛下。” 威压压顶,倾轧而下。 整道长廊都陷入寂静。 头顶之上传来淡漠嗓音,如玉石相击, “祝仪,即刻起程前往赤水以北,协鹤叁清剿魔息。” 祝仪行礼的身影微微一僵。 这仅是天君的一缕分身,语调平静至极,却带着绝对无可违逆的威压,他甚至快要承受不住,脖颈上似有万钧之重。 天君开口,每个字都即刻都会化为天族法则。 祝仪不过司笔之臣,天上文官,与惯于杀伐的一众鹤仙相差甚远,远不够资格清剿魔息。 派他去赤水,是何意 莫非,是惩戒 祝仪暗自揣摩生意,他先前自作聪明,暗中放走那凡人的小动作,的确逃不过天君的眼。 只是不知为何,这道惩戒对天君以往的凌厉手段而言,实在很轻。 祝仪额头触地,跪伏行礼。 “谢天君开恩。” …… 又转过一道弯,渐渐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玉笺沿着幽暗的楼梯下行,想起楼里的小厮说,镜花楼背后的东家有上百家酒楼,所有私牢连同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是一个十分凶恶的妖邪腹袋所化,花楼里若是有人犯了错被关进牢里,还不知悔改,就会成为妖邪的腹中食。 她扶着潮湿的墙壁有些犹豫,墙上突然传来衣物窸窣的声响。 随后听到有人开口,“你是凡人,还是不要下去为好。” 玉笺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木梯两侧幽幽的青灯,明明灭灭。 四下空无一人。 她心惊,扶着墙后退一步。 却又听到那道声音说,“往上看呀。” 玉笺一顿,缓缓抬头。 仍然没有看到一丝人影。 “谁在说话”她问。 “在这儿。” 声音是从青灯上传来的。 她一愣,看到樟木灯架上坐着一个小巧的身影,通体泛着青白微光,晃着双腿,周围的光线随着她的动作也摇摇晃晃,像缕活过来的灯芯。 这是镜花楼豢养的夜行灯。 知道这精怪的名字,是因为黛眉曾跟她说过,楼里有许多魑魅魍魉妖精邪祟,是她凡人之身不能靠近的,眼前的夜行灯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凡人碰到她,会生恶病,卧床不起。 玉笺没有靠近,离墙壁远了一些,说,“我来寻一个人,你见过黛眉吗她是一个画皮鬼,成了魔,犯了错被关进私牢。” 夜行灯说,“见到了。” 玉笺道了声谢,准备继续往下走。 眼前扑棱开一团磷光,玉笺吓了一跳,转过身听到夜行灯尖细的声音,“找死么” 眼前却突然炸开一团幽蓝磷火,玉笺惊得倒退半步。夜行灯扑棱着倒悬在她面前,长长的衣袖摇晃,周围也跟着忽明忽暗。 “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下去,什么都找不到的,下面是无支祁的脏腑所化,数百牢笼,随时会随着他的胃囊蠕动变换方位,下去只会困死在那里。” 玉笺停了停,“无支祁” “东家养的,是个大元龟,”夜行灯继续说,“就你这样的之身,连半个时辰都熬不住,就会化成血水,死在无支祁腹中。” 玉笺定了定神,认真请教,“那你知道要怎么走才能找到她吗” 夜行灯不说话,绿莹莹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玉笺会意,忙翻了翻袖袋,将此前酒客打赏给自己的物件掏出来递过去 对方却摇头,细长的手指径直指向她衣襟,“我要那个灵器。” “灵物”玉笺困惑地抬手摸向衣襟。 见雪当初送她的那些法器,她除了一枚护身的镯子,其余都留在了原处。 “我身上没有灵器……” 话音戛然而止。 她摸到了一块玉佩。 “有,就在你衣襟里。”夜行灯肯定地说。 玉笺迟疑着取出贴身佩戴的玉佩。温润白玉在磷火映照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触手生温,成色绝佳,一看便是稀世珍品。 “这是灵器” 记得见雪说过,这是一百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送给他的礼物之一,混在一堆野花碎石、像是捡来的破烂中,也是唯一一件她觉得算是贵重的东西。 当时玉笺只觉得好看,就挂在了身上。 难道是个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