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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玥怔住了。 “扫把星”这个词跳出来,突兀得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袁丽亚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到了傍晚,袁丽亚又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晓玥姐,我想跟你讲清楚。” “我是福利院出来的,十岁才被接回袁家。” 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 “他们说,虽然我是私生女,可血缘不能断,得认祖归宗。” 苏晓玥示意她坐下。 她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 “刚到袁家那年,弟弟不小心摔断了腿,全家人都说是我在克他。” “后来我去上学,老师突然生病住院,同学也开始见我就躲,背后议论我晦气,说谁靠近我都倒霉。” “我去厂里上班,起初大家都对我挺好。可不到半年,厂子业绩一年不如一年,订单减少,工人们拿不到奖金,就有人说风凉话,说是我带来的霉运。” “所以……所以这次他们让我来飞裳当卧底,说要是我能进来,说不定飞裳也会跟着倒霉。” 苏晓玥的手指在桌边蹭来蹭去。 那本秘籍只写了她是袁康城的侄女,身份可疑。 可却从来没提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我没拿过别人的东西。” 袁丽亚抬起头,目光坚定。 “一次都没有。那场火不是我点的,机器里的铁渣子也不是我放的。我连碰都没碰过那些设备,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厂子” “我刚到飞裳那天起,就喜欢这儿。因为没人骂我是灾星,没人用那种眼神瞧我。你们叫我丽亚,不是‘那个丫头’,也不是‘不祥之人’。你们让我干活,信任我,还教我技术。这是我一直想拥有的生活。” 她卷起袖子,手腕上的表露了出来。 “这是我刚进袁家时他们给的,当作‘认亲’的信物。” “后来再也没给过我任何东西。衣服是旧的,饭是剩的,节日聚餐永远没有我的位置。” “我捐的那四千块,是我这两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我怕,真的怕。怕真的是我害了飞裳,怕大家的努力因为我一个人的努力全都毁了,所以我才想尽点力。” “去京市那次,我拼了命地干活,我想证明自己有用,不是个拖累。” “我想让晓玥姐你看得起我,想让大家觉得,我不是个包袱,是个能并肩作战的人。”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把眼泪。 “你要觉得我别有用心,或者真信我是扫把星,那你让我走,我也认了。我不恨你,毕竟换作是我,我也可能会怀疑。可我只想你知道,我没有对不起飞裳。” 办公室里静得很。 苏晓玥看着眼前这个抖着肩膀哭泣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搞错了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她的判断错了,而是她忘了去看藏在标签背后的那个人。 “丽亚。” 她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跟我走一趟。” 夜里,染料间格外安静。 苏晓玥打开灯,指向那些瓶子。 瓶身上贴着标签,写着复杂的编号与名称。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袁丽亚摇摇头。 她盯着那些瓶子,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安。 “这是假配方。” 苏晓玥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特意把它摆在最显眼的抽屉里,还故意没有上锁。就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伸手来拿。” 袁丽亚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动。 “你……你怀疑是我所以,这根本不是真的配方那你之前让我帮忙看数据,也是在试探我” “我不止怀疑过你。” 苏晓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房间一角。 “刘琴芬、贺淑娟,我都悄悄留意过。谁都有可能,谁都不能完全排除。” 袁丽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几分。 “刘琴芬她怎么了她连吃饭都要省着钱,怎么可能去偷配方” 苏晓玥缓缓抬眼,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片刻后,她忽然转过头,语气低沉地问。 “你知道你叔叔和卫成霖之间的事吗他们私下见面的次数,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知道。” 袁丽亚低声承认。 “他帮卫成霖做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调整,还有一些外单的接洽。他说是为了还债。” 苏晓玥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她抬起头,目光锐利。 “那,贺淑娟的表哥,你听说过吗她有个远房表哥,在卫氏的运输车队工作。” “没听过。” 袁丽亚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疑惑。 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苏晓玥。 “晓玥姐,你不会是在怀疑贺淑娟吧她这段时间天天加班,连周末都没休息,就为了赶制展会用的样衣。她要是真有问题,何必这么拼” “丽亚,最近厂里发生的这些事……” 苏晓玥缓缓开口。 “火灾那晚,仓库燃得蹊跷。新买的染色机刚启用就出了故障,我在齿轮里发现了金属碎屑。两件事接连发生,时间太巧。” 她顿了顿,继续道。 “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 袁丽亚眨了眨还微微发红的眼睛。 “晓玥姐,会不会……真的只是巧合那天仓库起火,消防队来了以后查了线路,说是老化短路引起的。” 苏晓玥愣了一下。 “也许是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真是我多心了。” 窗外传来女工们下班时清脆的笑声。 贺淑娟抱着一叠厚厚的新布料从窗前缓步走过。 她看见坐在车间里的苏晓玥和袁丽亚,脚步略顿了一下,腼腆地笑了笑。 “晓玥姐,别想太多啦!” 袁丽亚猛地站起身,双手“啪”地拍了一下。 她双目明亮,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干劲十足地说。 “明天郑小姐要来看样衣,咱们得把最后几针绣完!不能让她失望!” 清晨,女工们低着头,双脚规律地踩动踏板。 “这儿再加一根金线。” 苏晓玥俯身靠近那件淡紫色的旗袍,指着领口边缘说道。 “要绣出云纹的样子,让图案看起来有层次。” 刘小英静静地坐在靠窗的藤椅上。 她正在示范最老式的“盘金绣”。 这是几十年前师傅手把手教给她的手艺。 如今已鲜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