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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颜清儿陪着老爷子在花园里晒太阳。
“咦，园丁怎么换了一个人？之前那个身材很强壮的年轻人呢？”老爷子好奇地问道。
颜清儿喉咙里像吞了只苍蝇。“不知道。”
但是一旁的女佣忙回答道：“阿凯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难道我们慕家给的薪水不够高？”老爷子非常不解。绝不存在这个可能性，他出手一向阔绰，包括对佣人也从来不吝啬，慕家的薪水是其他地方的三倍。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女佣惋惜。他一走，把她的魂儿都带走了，现在她每天干活都没劲儿。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辞职？老张发生意外，小云莫名其妙辞职，这个阿凯又走了……”老爷子有点不高兴。年纪大了，就希望身边都是一些熟悉的人，不喜欢换人，不喜欢去适应新的佣人。
“他走了才好。”颜清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人来就自然有人走，来来去去很正常。”颜清儿笑着宽慰老爷子，“再说，我觉得那个阿凯的园艺也不怎么样，换个人更好呢。爷爷，您就别想着他了。”
老爷子点点头，“哎。”
“对了爷爷，我请几天假。”
“请假？你想去旅游？”
“不是，我姨妈过来B市，跟咱们这很近，我想过去陪她几天。”
“姨妈？”老爷子认真想了想。“你从来没跟我提过她。”
“嗯，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姨妈什么都不管，去了美国，所以我和她关系这些年一直不太好。但是想想，始终是一家人，哪能记恨她一辈子？而且她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很不好，她想见我，我不好推脱。”
“哎，那种人你理她做什么？当初她不顾你的死活，你又何必把她当亲人？”
“话虽如此，可是我毕竟是晚辈。我父母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我和她闹僵。”
“清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
“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颜清儿微笑。实际上她是想借这几天去把肚子里的野种解决掉。做完手术后，至少要休息三天，所以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她才能恢复如常，不被老爷子看出做过人流。
“好，你去吧。”
“嗯。家里只剩下佳宁，我有点不放心，怕她照顾不好。”
“我又不需要人照顾，再说了，她最近比以前懂事了一些，也做得更好了，没事儿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她。”
颜清儿嘟起嘴。
“怎么不高兴了？”
“嗯，我吃醋了。我怕等我回来，爷爷就喜欢佳宁，不喜欢我了。”
老爷子大笑起来。“你想多了，她怎么能和你比？我对她最多也就是不讨厌，不可能喜欢她超过喜欢你的。”
不讨厌也不行，她要的是他对许佳宁那个贱人深恶痛疾，颜清儿恨恨地想着。“爷爷现在是这么说，可是等佳宁把孩子生下来，她们就是爷爷您的宝贝了，到时候爷爷您眼里就只有她们，都没空理我了。”
“你怎么这种干醋也吃？我说过很多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没有人能和你比。”
颜清儿腹诽，呵呵，这种话她相信才怪，但是嘴上甜甜地说道：“我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她亲昵地靠在老爷子肩头撒娇。
……
隔天一早，颜清儿就来到了B市，找到了她事先在网上找到的一家专做人流的小诊所。
经历过太多次威胁，她已经不敢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所以没有让人帮她联系堕胎的医生，而是自己在网上找的，据说很多人想秘密解决掉孩子，就会来这里。
来之前她就知道环境不太好，但是一来，看到杂草重生的郊区里一栋破破烂烂的老楼，墙上爬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和污渍，她的心里直发毛，来这种地方堕胎，真的不会出事吗？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诊所，脏兮兮的走廊上站满了女人，没有一个男人。她们每个人都带着口罩，不想被人出来，但是眼神都是一样的呆滞和无奈。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叫颜清儿想呕吐。她出入的都是一些高级场所，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肮脏的地方，本能地想逃。可是无论她去任何一间大医院，都需要登记，很容易被查出来，所以绝对不能去。
颜清儿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一个个女人怀着绝望的心情走进去，然后手术室里传来她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外面的女人吓得瑟瑟发抖。
颜清儿捂着耳朵想不去听，可是那些声音叫得太惨了，一直往她耳朵里钻。
很快就要轮到她了，但这时候一名医生浑身是血，匆匆忙忙地从手术室里冲出来，嘴上大喊，“出事了，孕妇大出血，这可怎么办啊？”
身为医生，她竟然还慌张地问病人怎么办？这种医院有可信度吗？
“她快死了！”
“快来帮忙啊！”
另外几名医生跟她一起进去，关上了门，可是门阻隔不了孕妇无比凄惨的惨叫。但没过多久，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脸上都被深深的恐惧感笼罩着，面如死灰，不确定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颜清儿也跟着张望，等待着。
不，她不要死在这里。她宁愿回去被老爷子杀了，也不要死在这肮脏的手术台上。
她扭头就逃，仿佛身后有魔鬼在追她似的，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逃出了诊所。
……
夜深了，颜清儿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一间陌生的酒店里。大概是白天受惊过度，她一回酒店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凌晨三点。
她急急忙忙开了灯，但是控制不住恐惧。最可怕的不是不敢入睡，而是入睡之后被噩梦惊醒，那种深沉的恐惧和无力从骨子里渗出来，叫她浑身发寒。
望着窗外黑暗的夜色，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没处理掉的野种，想到白天医院恐怖的一幕，颜清儿陷入了巨大的绝望之中。今天在诊所发生的事情，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没有勇气再进一次手术室。
可是肚子里的野种该怎么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