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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设再次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个沉默，却反而坐实了陈诺的猜测——这个能力，显然不是自然觉醒的。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先试着说，说出来，如果我有听不明白的，我会问你。”陈诺语气很冷漠。
陈建设无奈，然后，他苦笑了一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哈？”
陈诺愣住了。
“你看，我就知道我说了你会不信。”
“不，我信，你接着说就是了。”
有鬼？
陈诺心中暗笑：外星人我都见过了。
有鬼算个什么。
且听他怎么说呗。
陈建设叹了口气：“其实，一切要从……你出生前的两三年开始算起。有段时间，我好像生了长大病，病好了之后，我就经常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晚上睡觉，梦见有人跟你说话？”
“不是有人跟我说话，是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这个差别你明白吧？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是能在睡觉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
反正……就是我睡着了，应该是在做梦。
但是梦里，我又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然后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
陈诺来了兴趣了：“跟你说什么？”
陈建设吸了口气：“跟我说，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诺一愣，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预知？”
“……嗯，算是预知吧。”
陈建设的眼神也有点恍惚了一下，然后缓缓道：“第一次做那个梦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
梦里，那个声音告诉我，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梦里好像和我说了好多，说什么早晨出门会遇到谁，说我白天上班会吃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东西，我都没太在意——毕竟当时自己也没当回事，你懂的，做梦嘛。
我睡醒了之后，只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一般来说，做梦的内容，在醒了之后都是大部分都不会记得的。
但是那个梦怪就怪在，我记得清清楚楚！
梦里那个声音和我说了很多，我醒来后都能记住。
虽然当时都没有太在意。
直到白天上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声音告诉我一个事情，说今天我们工厂里，会出现事故，死一个人。
你知道么……
那天下午，我在车队里洗车，忽然看见我师傅急匆匆跑进来告诉我说厂子里出事了，码头上有一个搬运工掉进江里被淹死了……你知道当时我什么心情么？”
“你很震惊？”
“对啊！”陈建设叹了口气：“震惊，还有惶恐，然后在这些之外，甚至还有一点激动。总之就是挺复杂。”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就回家，然后晚上就盼望着赶紧睡觉，睡着了也许又能听见些什么。
可是那天晚上，我因为激动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斗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
而且，也没有做那个怪梦，睡到了上午，甚至上班都迟到了，还被师傅骂了一顿。
之后连着好几天，我都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我就慢慢的，觉得那可能就是一个梦，至于什么梦里的那个声音说的话，什么预言，什么死人，那些都只是梦里的巧合而已。
我慢慢的把那个事情忘掉了，直到有一天，我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喝酒，喝多了还跟人打了一架……
然后，那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陈诺静静的听，没打断陈建设。
“那天晚上，梦里的声音再次和我说了一些预言……大部分都是一些小事，我没在意，但梦里的那个声音告诉我了一件事情，说，明天晚上在我下班的时候，今天和我打架的那几个人，会跑到我们工厂外面来堵我，而且会把我打的很惨……”
陈诺眼神一动：“你信了？”
“本来是不信的，早上起床后，我以为这就是一个梦。然后直到我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这个梦，然后，又想起了上一次做梦后第二天厂子里死人的事情。
我忽然就留了一个心眼，我让我的一个同事先偷偷跑出工厂，去外面的巷子里帮我看看风。
结果同事回来，果然告诉我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儿猫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我当时就立刻意识到不对了。”
“你证实了那个梦，它不是一个单纯的梦，而是真的能预言未来发生的事情？”
“是的，我相信了，我很激动，也有一点惶恐。
但更多的是激动！
我甚至都不在意得罪了人要上门来打我这种事情了。
你想啊，陈诺！
得到了一个预知未来的能力！那还了得么？
我当时就觉得，我的人生要从此发达了！”
陈诺皱眉道：“然后呢？可是你后来的人生也没有发达吧？
我记得很清楚，你后来就算是和欧秀华结婚了，你混的也很惨，非常不如意，还欠了很多钱，一个人跑掉了，抛妻弃子，跑去了南方，结果我也调查过，你东躲XZ，做什么都做不成，只靠着你的那张脸，还有能说会道，骗了一些女人的钱。”
“…………”陈建设叹了口气：“因为那个梦，它时灵时不灵的。
它也不是天天晚上会出现，偶尔出现一次。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等不来。
有时候，连着能做两天的梦。
我最长的一次，等了它三个月，才梦到了一次预言。
而且让我非常失望的是，每一次做梦，预言的东西，也都是我身边会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陈诺，你不明白。
那个时代，八十年代啊，又没有彩票这种东西，我连想梦到彩票都不可能。
何况，那个梦的预言，仅限于第二天。只能预知一天的时间，所以……实际上也没太大的用处。
而且更多的预言都是一些没有实际价值的小事。
比如，你就算提前知道了第二天工厂的食堂里会吃红烧肉——这种预言有什么用啊！！！！！
发不了财，也起不了势！
不过，要说完全没用，也不是。
比如说，我遇到了你妈妈，我就提前一天就梦到了。
然后，我预知到第二天会遇到你妈妈那种大美女，我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了很多准备。也算是一个加分项吧。
还有我在工厂的工作，我后来讨好到了单位的领导，也是因为做梦的预言，预知到了第二天领导会发生什么小事情，我提前做了准备，拍好了马屁，让领导觉得我这个人做事情机灵……
但再大的好处，就实在没有了。
我后来仔细琢磨过，这个梦，它只能预言我周围的事情。
也就是说，预言的范围，是跟着我这个人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