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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蒙先生的讲述，卫天凌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老人会对这副牙雕这么痴情。
但是卫天凌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蒙先生，即便是这样，这件东西也不值几个亿。
您有钱没钱，先放在一边，您自己也说过，钱不是树上长出来的，何必呢？“
蒙先生的眼睛里满满的执着：“年轻人，不知道你是我赶不上时代了，还是你们太薄情了，我总觉得现在，情义不值钱了。
别说这东西只有几个亿，就算是花上我老头子的所有家产，我都觉得值。“
就在这时，咬牙跺脚的沈俊茂再次举起了拍卖牌，他已经上头了面红耳赤的喊道：“六亿！”
这一声喊，让现场鸦雀无声，虽然今天喊出的都是天价，但是天价和天价之间有一条线，过了这条线，价格就显得有些不理智了。
很显然，六亿已经越过了这条线。
大家都知道，沈俊茂已经失去了理智，六亿也是他的最后底线，他几乎快要山穷水尽了。
而蒙先生这一边，卫天凌刚刚就已经探到了蒙先生的底，蒙先生说过，他这次准备活出八亿。
只要蒙先生再次举起手杖，这尊牙雕肯定就是他的了。
蒙先生的右手已经举起，但是被卫天凌押了下去：
“先生，你听我说，这东西是假的！
卫天凌最后说出了实话，但是这句实话在蒙先生的耳朵里，在魏东英的耳朵里，都像是一句假话。
这里是翰海拍卖行，不是卖假货的春莱商店，所有东西都是经过专家团坚定的。
而且蒙先生说道：“年轻人，你看走眼了，这东西确实是本善先生的手笔，我可以确定。
老头子痴迷本善先生半生，绝不可能看走眼。“
魏东英也说道：“卫先生，你虽然了解本善先生，但是这个东西绝对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雕出这样的作品了。“
此时拍卖师举起了拍卖锤，直勾勾的盯着蒙先生，如果他不加价，就要落槌了。
卫天凌急促的说道：“这虽然是本善先生的手笔，但却是个草稿！”
“什么？”
“六亿……第一……次！”
“本善先生掉这个东西的时候，采用的是猛犸象牙，但是牙雕的最细部分，仅有六丝米，一般的象牙化石，在这个尺寸之下无法成型。
您看，山崖下的柳条，本应是垂下来的，但是却断掉了，这就是因为象牙强度不够的原因。“
卫天凌指出的这个细节，之前大家倒是没有想到。
这群卖家来竞拍时，都对这件藏品做了百分之百的功课，但是这一点他们都疏忽了。
但是蒙先生说道：“即便这样，这东西也是本善先生的手笔无疑，断一两根柳条，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关系！”
这时，伍宏济大声喊道：“六亿……第……二次！”
“不！有关系。本善先生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他甚至有些偏执，他从来不会做出有瑕疵的作品。
这个秋风岭穷极本善先生一生心血，他是绝不会让一个次品面世的。
因此，本善先生遍仿华夏，想要寻找韧度更高的材料，来做这个作品。
最后他找到了一种石头，材质与象牙几乎无异，也十分珍惜，叫做金山石。
他用这个石头最后完成了秋风岭，我敢肯定，真正的秋风岭，绝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
卫天凌所说的一切，虽然有逻辑，但是没有一句，而蒙先生依然很执着。
“年轻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已经七十岁了，接下来，我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说的那个真品了。
就算是我今天买到的是个草稿，我也心甘情愿，这不是牙雕的事情，是情义！“
说完，蒙先生把另一只手举了起来，但是卫天凌几乎整个身子盘在了蒙先生的座位上，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伍宏济看到了一样，差问道：“蒙先生，您要出价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卫天凌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透彻的眼睛直视着蒙先生饱经风霜的面庞，郑重的说道：
“情义，可以有其他的方式来寄托，你对我爷爷的这份情，我替爷爷领了。
但是这东西，你万万不可买！“
“什么？爷爷？”
拍卖的过程中，蒙先生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但是现在，这个老人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是本善大师的孙子？”
卫天凌点了点头：“我是他的外孙，我舅舅膝下无子，所以现在，我算是姥爷的唯一血亲了。”
蒙先生手颤抖着，老泪纵横，现在他才明白，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是因为这个。
比起牙雕，卫天凌让蒙先生掉下的眼泪更多。
“蒙先生，你还要出价吗？”
大家听不到蒙先生在说什么，但是大家都看到了蒙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所有人期待着蒙先生再次举起拐杖。
但是蒙先生却举起手帕摇了摇，说道：“不了，不了，争不动了，也不想争了。”
伍宏济虽然有一丝落寞，但还是很快落下了锤子：“六亿！成交！”
现场一阵欢呼，但是不论怎样的山呼海啸，都无法掩盖蒙先生激动地心情。
“孩子，你也看出来了，这场拍卖，卖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心。谢谢你。”
卫天凌扶着蒙先生做了下来，摇头说道：“我知道您有钱，但是我相信，即便是我姥爷亲自站在这里，他也不会让您花出这些钱的。
我姥爷对于雕刻，完全是把它当做了亲人，而不是把它当做艺术。
艺术品可能值几个钱，但是永远买不来秋风岭所代表的一切。“
蒙先生终于又变得通透了，他握着卫天凌的手，笑道：“你别看我穿的穷酸，钱我有的是，在文物上，我从来没有省过钱。
但是今天省下来的这些钱，让我有一些感慨啊。
小子，咱们走吧，去喝一杯。“卫天凌摇了摇头，指着拍卖图册的最后一件东西，说道：“不，我现在还不能走，我看到了个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