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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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禹之神色大变，丢了手中的鞋子，跃至半空，双手稳稳接住小姑娘，才不致于让沈大小姐摔在地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我不动作，你摔在地上，死不了也得断两根骨头。”
沈明月狡黠地眨着眼睛，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娇俏道：“不小心怎么运筹帷幄的未来国师大人眼睛不好用了吗看不出我是故意的”
小狐狸恨不得将大尾巴扫在男人的胳膊上，好抓得他心痒难耐。
叶二少的颈侧贴着少女温热的肌肤，如同早春的梨花瓣，一串串从枝头垂落，为了挽留着他的心，留下层层的香气。
九皇子在落星山上作威作福，成一方小霸王，唯独对着心尖尖上的人毫无办法。只能让少女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些，随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待小月牙坐稳后，他便单膝跪在地上，捉起沈明月的脚踝，神情虔诚地捡起鞋子，替她穿好。
沈大小姐凝视着左山主的脸。因为太过熟悉，她从未仔细端详过这张脸。
公子世有双，南祁北左。
祁飞仙是男生女相，体态丰盈，远看上去似一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沈明月曾听说南方水患，他曾携着一家老小筑堤防洪，开设粥铺。
后来众人筹措资金，建观音庙，水月观音的面容与他一般无二。
可左无因与沈明月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既有君临天下的傲骨铮铮，又似邻水照花，是春日烂漫时斜开的那只桃花。温柔与严厉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山主的身上交汇贯通，赋予他一种神秘的韵味。
引得旁人去追寻于他，倾慕于他。
沈明月想了想，故意弓起脚背，红色绣鞋晃晃悠悠，最终又投入地面的怀抱。
她再去观察面前人。
料不到叶禹之神情更是温柔，重新捡起来，又替她穿上。
沈明月心满意足，却问道：“山主对待别的女人也会这般和煦吗”说话间，小月牙的手抚摸着男人的眼角，指肚拂过长长的睫毛。
“不会，只对你如此。”
滑稽的面具放置在不远处的桌面上，叶禹之已经顾不得身份的正式暴露，他将少女的手贴在面上。他说不出口，但是懊悔两个字填满了他的心房。
红颜不在，满地枯骨。
落星满山的含笑花，拼凑成一曲挽歌。
他从未想过错误能够弥补，但上苍怜爱，左无因的月亮又重新的升起。
叶禹之笑了笑，不知是嘲笑自己的痴傻还是庆幸自己的幸运，他伸手替少女将鬓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如今倒不是春和景明，只是城外西山山脚的八月桂开了几株，你若是想看，我陪你去。”
“不错，是个好去处。”小月牙恃宠而骄，她伸出根手指，在男人的发顶转了一圈，“你转过去，我今日累了，你得背我去。”
“好。”
“我明天想吃兰芳楼的点心。”
“这个自然。”
“还有你的面具别忘了。”
“是是，你教训得对。”
“你得把沈家宅子替我赎回来。”沈明月伸出樱红色的小舌头，轻舔着嘴唇，试探性问道。
灯影绰绰，夜市盛景已经散去了大半，只有少数摊贩正弯腰收拾东西。
叶禹之穿梭在俗世路途中的脚步突然顿住：“月儿。”
“我在。”沈明月享受着一般人没有的待遇，忽然听到叶二少唤她，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两人愣在原地，皆是言语有失。
“月儿。”叶禹之又唤了一声。
沈明月手上加重了力气，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就像早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蒸腾消散。她轻声说道：“山主，在你与达奚荣交谈时，我一个人在房间中想了许久。”
“月儿，想了些……”
“你别说话，听我说。”沈明月强硬道，“山主，我知道我的身份，瞒不过唐清月，更别提瞒住你。自这一遭重来，我总是想着谁知道都好，只要你不明白就好。”
“落星山早就是众矢之的，燕渡山如果要杀鸡儆猴，第一个就是拿它开刀。”沈大小姐的心脏揪在一处，声音哽咽，“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我，一定要选择落星山作为庇护所，但是我后悔了。沈家走到这一步是因为触犯到燕渡山的利益，我的存在无异于雪上加霜。”
叶禹之没有回答，只默默的加快速度。
俄顷间两人已经到达八月桂林中。浓郁的香气，揭开秋日华丽的序幕。
小小的花瓣串联出一方小世界，叶二少摘下一捧花朵，放在沈明月的手中：“我知道，但你知道吗我庆幸你来寻得是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说来奇怪我对其他姑娘甜言蜜语说尽，在你面前却如同稚子，不知怎样讨你欢心。”
“是了含情刀的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沈明月吃味道。
“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叶禹之坐在小丫头身边，“我晓得你的顾虑，但这趟浑水，我比你潜得更深。与其如此，不如携手前进，等此间事了，我们可以一齐归隐山林。”
“但你我的身份，就决定我们难以脱身。”
叶二少反问道：“什么身份。”
“你是落星山主，我是沈将军的女儿，罪臣之女，燕渡山的眼中钉，刺中刺。”
叶禹之的面具紧贴着少女的额头：“这里哪有什么落星山主，罪臣之女。有的是无心山庄二少爷和落星小镇一家的孤女。除了我们自己，谁还困得住我们。”
这是一句绝对的谎言，两人心知肚明。
困住二人携手前进的不是身份有别，而是因为身份差异导致的目的差异。九皇子想得是怎样击败他的兄弟，坐稳这个江山，成为一代明君。
沈明月要得是在杀死仇人，替这具躯体报仇之后，彻底归隐。
眼前两人恋情的升温是一时的冲动，是长久试探后的直抒胸臆。他们还需要足够的时间，使得这份感情发展到和谐的圆满。
月光突破云层，远山清黛，高雅清丽。
近处桂花馥郁，成了今夜的美酒，使得两人意乱情迷，早已顾不得许多。
夜还长，允许他们互相依偎，延续甜美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