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殿之上的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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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有御林军层层守卫，一只苍蝇飞进来都困难，这北回公主究竟有何本事，能够擅闯进来?
群臣面面相觑，这早朝之上，外邦公主竟贸然前来，将皇家尊严置于何地，又将北回的颜面置于何地
跪在阶前的通传太监也是战战兢兢:
“她，她说有要事要面圣回禀。”
“让她进来。”周现倒想看看，这是一个怎样野蛮无礼的女子。他没有如臣工们所想大发雷霆，而是挥了挥手，宝座一旁的孙公公大声唱念，“宣！”
娜娃大摇大摆地走上殿来，她四肢修长，五官大气深邃，美艳得张扬而异域。她并不跪拜，只是屈了屈膝，用不甚流利的安熹话说，
“圣上，请原谅娜娃的莽撞。”
娜娃一说话，很多人都纷纷偷笑，这北回公主，还知道自己莽撞。
周现也笑了笑，他对漂亮的女孩子都比较宽容，“朕恕你无罪。说吧，因何故擅闯金銮殿，搅扰了早朝?禁卫军层层守卫，又是何人敢带你进来?”
“圣上，带我进来的正是禁卫军统领司徒将军。”娜娃毫不隐瞒，“那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他知道，要是娜娃现在不来，娜娃就会被指婚给一个不爱的人，我的终生幸福就要毁了。”
“司徒邺?”周现狠狠瞪了一眼殿外瑟瑟发抖的司徒邺。“你本就是来和亲，还要追求嫁给所爱之人，你要求的是不是太多了?”
“回禀圣上，娜娃的要求相信圣上一定能够满足。”娜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周现，琥珀色的瞳仁如同一汪碧泉。
“噢?”不知道这野蛮僭越的异域丫头看上了谁?该不会是英武非凡天下无敌玉树临风的大安皇帝他自己吧，周现心中偷乐，来了兴致，“你说说看?”
娜娃看向金阶之下，众臣之前的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心中的小儿女形态毕现，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娇羞地红着脸低下头去，鼓起勇气说道，“娜娃请求嫁给当今太子殿下为妃！”
娜娃话音未落，朝堂上就又是一番窃窃私语。周梧锵脸色阴晴不定，本以为这是个拉拢北回为自己党羽的好时机，不想又被太子抢了先机。真是不明白，飘儿失踪这么久，他是怎么有兴致再去勾搭北回公主的
“娜娃公主，”周现的脸色深不可测，似笑非笑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二皇子风雅阴鸷，气度不凡，太子温文尔雅，气宇轩昂，哪个都能撩拔起女人的情欲和芳心，为何娜娃却单单冒着得罪二皇子的风险，要嫁公瑾，按理说，他们一个在东宫，一个在鸿胪寺客舍，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才对……
况且比这更尴尬的是，准太子妃的义兄就在殿上，若是答应了她，永王这个金主的大腿可就抱不住了，如若不答应，北回公主擅闯金銮殿，的确可以治她的罪，可是跟北回的战事相比，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事已至此，只好谋求共赢之策，周现轻咳了一下，朝堂之上马上安静下来。他不自在地窖将左腿交叠到右腿上，这样让他自在一些，就顾不得皇室的仪容了。
“太子已有婚约在身，你若嫁了他，只能做个侧妃，你可愿意?”
“娜娃愿意。”娜娃忽闪着长睫毛，美艳欲滴。
周现没想到这北回公主答应得那么爽快，早知如此便不那么纠结了。
“那好，就嫁给太子吧。”周现打着哈哈，他才不管她嫁给谁，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能够阻止战乱，省下一笔军费就行，如果不嫌弃，就算公主嫁给他他也乐意……毕竟，老婆还有嫌多的
而立于阶前的公瑾，大脑此刻正在飞速运转:娜娃公主如果放弃二皇子，嫁给他，那么计划必须提前，飘儿只能尽快假死出逃，她时日无多，要尽快，要尽快……
周现问到他的时候，公瑾还在思考，周现浑厚的声音响起，“太子，如此可好啊”
“儿臣谢父王指婚。”公瑾站在御前，连回头看一眼娜娃也没有便答应下来，周现同样没有想到太子竟也答应得如此爽快，接下来他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借贷盐引，众藩王借此时机入京，齐聚一堂，正是难得的好时机，再有这样的机会，恐怕要等上很久了。不如趁着这天时地利人和，尽快将喜事一起办了，一来节省经费，二来喜上加喜，岂不是美事一桩。因此，儿臣恳请尽快完婚。”公瑾条分缕析，句句在理，仿佛这婚事与自己无关。
林炳烨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公瑾，让他如芒在背。他知道此刻林炳烨正替飘儿不值，公瑾心中微微刺痛，并不理会。
周现看看站在群臣之后的林炳烨，面色似有不善。又看看公瑾，“太子妃还未册立，如今，册封侧妃，太子为何如此急切啊”周现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不是和那华章郡主爱得轰轰烈烈吗怎么这几日就腻了，连她失踪也还是永王禀报。周现看热闹的心态占了上风，饶有兴致地抱着看戏的心情看待这件事。
“回禀父王，北回与那不伦支州之间边境连年战乱，北回旧部蠢蠢欲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及时和亲回暖，恐怕母后的寿辰也不太平。及时完婚，一来可解边境隐患，二来藩王进京没有后顾之忧，三来我安熹魔花被毁，税收大减，和亲可削减军费，盐引可挪做改善民生之用。”公瑾一项项分析，群臣点头称是。
“可这和亲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户部尚书范梁最是精打细算，国库一切收支他都心中有数，虽是如此，说话却常常不合时宜，让人扫兴。本是一件喜事，硬是让他破了一盆冷水，众人又在心中盘算起来，生怕圣上一拍脑袋，让他们慷慨解囊。有精明的甚至开始盘算起自己府上的收支状况，想想送什么礼合适，随多少份子不亏。
娜娃看到群臣你来我往，说得都是军事和经济，公瑾自答应了和亲，连看都不向自己看一眼，仿佛这是一件与她没有关系的事。娜娃从小便是众人的焦点，众星捧月的公主，哪受过这个气，可几次欲开口都没有机会，最后大吼一声，“闭嘴，你们都不要吵了！”
群臣这才意识到是这个北回公主在发火，都面面相觑，按理说，女子不能上朝，可她一个外邦女子，金銮殿也让她进了，旁听也让她旁听了，夫婿也让她选了，怎么还不满意?看来这可真是难伺候的主儿，暗暗都为太子捏了把汗。
娜娃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撇撇小嘴，才出言道，“我心意已决，既然如此，那便要嫁给太子哥哥，越快越好，不就是和亲费用吗婚礼的钱从我账上出，但我有个条件。”
周现一听，婚礼的钱从她账上出，高兴得喜笑颜开，既然这外邦公主倒贴了人还倒贴嫁妆，完了还倒贴婚礼费用，野蛮一点又有何妨，那是可爱！不守规矩又有何何妨，那叫天然！
周现完全非常马上地原谅了娜娃的无礼，笑眯眯地问，“好，娜娃公主真是性情中人哪，那就依你，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哈哈！”
随即周现面向朝堂，“钦天监太史何在?”
“臣在！”钦天监太史徐文出列。
“传令下去，着钦天监即刻拟定最近的黄道吉日，越快越好。”
“是！”钦天监望天文，卜吉凶，推演潮汐变化，日出日落时间，预测雨水与节气的关系。挑黄道吉日是小意思，但拟定最近的黄道吉日，还要在众藩王都在的这几天，实在有些仓促了。徐文不敢违拗，马上着人去办。
“你看，钦天监已经去办这件事了，相信很快便会出结果。朕一言九鼎，说到做到。那么公主，有何条件呀”
娜娃显然对周现的表现十分满意，她笑着点点头，“不错，您做得很好，娜娃在此谢过了。至于条件嘛，”娜娃笑眯眯地痴痴望着太子，咬了咬樱唇，“我要婚礼那日，同太子哥哥坐花车游街，将我们的婚事昭告天下。”
公瑾微微皱眉，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我朝历来重礼法，讲尊卑，哪有迎娶侧妃便昭告天下之理?况太子妃目前下落不明，儿臣此时娶侧妃昭告天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儿臣负心薄幸?”公瑾出言反对。
娜娃噘嘴，“太子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娜娃公主还请自重！”公瑾仍不改温和面容，此刻转头望向娜娃，语气中却尽是警告，娜娃被他这么一说，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既然娜娃公主诚意和亲，那么花车游街也无妨。不过是昭告天下而已，届时迎娶太子妃，也一样昭告天下，说明此事便是，所谓清者自清，太子不必挂心此事。”周现看到娜娃委屈得要滴下泪来，可不想这煮熟的鸭子再飞了，一心想要促成这桩婚事，便不再理会公瑾的反对。
“太好了，谢谢圣上！”娜娃马上一转委屈的神色，喜笑颜开，拍着手几乎要跳起来，天真得像个小孩子。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太子，公瑾并没有再回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林炳烨一直冷冷听着，面上有如凝了万年冰霜。
既然都要迎娶北回公主了，还在意是否昭告天下做什么，还在意花车游不游街做什么，飘儿生死未卜，周公瑾的东宫却又要迎接新人了。
“过不几日，娜娃公主可要改口叫父王了。”周现展示着他的宽容与慈爱。
娜娃会意，朝着圣上盈盈一拜，“谢谢父王！”随后起身，冲着公瑾的背影痴痴笑了一下。公瑾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捏紧了白玉扳指。
钦天监报，吉日便是三日后。
散朝之后，林炳烨径直走到公瑾跟前，“恭喜太子殿下！”
公瑾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消散不见。“多谢永王。”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林炳烨出言讥讽道，“想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开的玩笑，臣弟替义妹不值。”
“你不明白……”公瑾凑近，想要解释，看到卜相等环伺在侧，只好接着说道，“儿女情长虽然有趣，但与皇嗣相比便不值一提。孤二十有六，仍然没有孩子，也是时候充实后宫，开枝散叶了。”
“若不是看在这朝堂之上，”林炳烨靠近，恶狠狠地瞪着公瑾，他们身量相似，眼睛正好相互平视着，“我定要替飘儿狠揍你一顿！”
卜相与二皇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热闹，脸上写满了兴致盎然。
公瑾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事已至此，他只好接着演下去。
“永王若是因为今日迎娶侧妃之事，那大可不必。”公瑾歪歪头，轻笑了一下。“这样的事以后还有很多，飘儿得学着习惯。”说罢拍拍他的肩膀。
林炳烨一下掰开公瑾的手，催动内力，牢牢握紧。
公瑾并不示弱，二人虽然没有动作，却都已经暗暗发力较上了劲。
娜娃公主此时上前，揽过公瑾的胳膊，阻止了这场较量。
“太子哥哥，三日后，那便是二十八日，”娜娃掰着手指头数着，“到时候娜娃就可以嫁给你了。好开心啊！”
公瑾掰开她揽着自己的手，第一次正眼看她“你为何一定要嫁给我?”
“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爱上你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娜娃的目光如同黏在了公瑾身上一样。
“不知娜娃公主何时何地见过太子殿下?”周梧锵此时上前询问。
“就是那天晚上……”娜娃欲说，被公瑾打断，“孤奉父王之命，迎接各国使臣，安置货物贡品，布置藩王使馆，想来见到也是自然。”
娜娃天真无邪的眼睛转向公瑾看了一眼，不再说话，只有林炳烨察觉到了那天真无邪里的一丝精明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