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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弯月挂在夜空。
夜风柔和，带来初夏不可查的燥热和树影婆娑，巷子偏远，周围没有住人，只是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几声藏在草丛里的虫子叫声。
在寂静里。
车轮刹地的声音尤为明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副驾驶上的周明双手拢在眼前，看着破旧的门出声。
“就是这里。”
车窗上倒映出几张沉默的脸，他们有条不紊的下车，凑近大门，里边有人说话。
不过听不清楚，周明脸上闪现类似癫狂的表情，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天，“肯定是出摊了。”
“公安同志，咱们快进去吧。”
领头的公安和身后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其实一个收起武器，从背后抽出匕首，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打开门。
推门的瞬间。
领头人双手持枪，声音响亮，“不许动。”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一个人都没有，周明眼神惊讶，看到晕黄灯光下的两张桌子，他赶紧快走几步，“公安同志，你们看这还有酒呢，他们肯定知道消息提前跑了，快去追。”
领头人竖起两根指头，示意不要说话。
而院子深处，隐约还能听见声音，几个人分散开，朝着声音走过去。
正堂屋后门。
窗帘拉上，声音就是从这传来的，领头看了眼周明，他咽了口口水，上前敲门，里边安静一秒，随后有人问话，“是来送东西的吗。”
周明眼前一亮，疯狂朝领头点头，然后捏住嗓子回了一句，“是的，开开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个年轻人都已经攥紧手里的武器，倒是那个领头的，皱了下眉毛，开门的瞬间，周明恶狠狠的撑住门框两边。
“有人举报你们非法做生意，你……”
正对上陈愿厌恶的目光，他愣了楞，脸上青紫还没消去，他不管不顾，“陈愿！对，公安同志，陈愿她哥就是黑市看场子的。”
领头那人目光奇怪，陈愿双手环胸，“你有病啊周明，什么黑市，你半夜不睡觉带人来这里干什么。”
“脑子不好就去医院治一治，治不好直接上吊死了得了，省的出来碍眼。”
周明被她骂的脸色难看，他朝陈晏吐了一口，“呸，还想狡辩，刚刚我们都听见了，你问是来送东西的吗，不是黑市卖货是什么。”
陈愿冷笑一声，“说你脑子不好你还不承认，送东西就非得是黑市吗。”
说话的时间，陈晏从屋里出来，她绑了个丸子头，头上插根铅笔，眼神淡淡，“怎么了陈愿。”
周明看见她更加确认。
“公安同志，就是她！不仅带头殴打我，你看看我脸上的伤，都是她们打出来的，她就是这个黑市主人的媳妇。”
陈晏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靠在门框上，“各位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领头公安早就垂下胳膊，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周明同志举报你们这里非法开黑市，投机倒把。”
周明胸口重重呼吸，他恶狠狠盯着陈愿，“绝对是，不然你们大晚上的在里边干嘛。”
陈晏觉着好笑，勾起嘴角，“这是机密，不能外传，知道了可能要坐牢呢。”
周明一把拽住领头公安的胳膊，语气激动，“你听听你听听，公安同志，快抓她们去坐牢，最好判个十年八年的！”
陈愿看着眼前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周明，内心闪过一丝悲哀。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最后竟然用这样恶毒的办法报复自己，她眼神渐渐坚定，“公安同志，我也要举报周明乱搞男女关系。”
周明表情有些不自然，强撑着，“什么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又没有结婚，就是不跟你处了，你故意想坏我的名声。”
话音一落。
旁边陈晏静静开口，“那报假警，占用公共资源呢。”
一直没说话的老公安眼神晦暗，瞥了一眼周明，“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瞎胡闹！”
周明表情茫然，喏喏，“是黑市，我没记错……是黑市……”
领头公安眼神越来越凉，最后把武器往腰间一插，“早知道你说的是这里，我都懒得来一趟，收队。”
陈愿勾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眼神和得意的笑。
周明激的脑袋发昏，咬牙切齿，“公安同志！我敢肯定这里就是黑市！里边一定有东西！查！一定要查！”
公安还没开口，陈晏接话，“要不是黑市怎么办。”
周明眼睛发红，“不可能，你说怎么办。”
陈晏看了眼旁边的陈愿，“你给陈愿道歉，手写道歉信，辞去你钢铁厂的工作。”
周明一愣，道歉倒是可以，但辞去工作，对他来说代价实在有点大，陈晏看他表情犹豫，冷哼。
“这就怕了公安同志，还是按照报假警把他抓起来吧。”
“谁怕了！”周明怒喝一声，“辞就辞，查！必须查！”
陈晏侧过身子，和陈愿对视一眼，眼底是鱼儿上钩的笑意，“那就进来吧。”
大门外边有脚步声。
众人同时回头，顾息艰难推着独轮车，声音带笑，“我来给你们送东西，辛苦了，哟，怎么这么多人。”
他似乎才发现门口站了几个生面孔。
周明一看见他就觉着脸疼，何况顾息向着陈愿，他可以抛弃陈愿，但不能接受陈愿重新找对象，是以眼神恶毒。
年轻公安里有个愣头青，一听是来送东西的，挑开独轮车上盖着的白布，“送的什么。”
里边是做好的大锅菜和馒头，顾息语气郑重，“都是吃的，县里最近不是建手表厂，陈晏同志她们怕晚上工作打扰别人，特意在这画图。”
“饭菜是自己家做的，怕她们饿，所以晚上给她们送过来当宵夜。”
手表厂这事整个县里领导班子都知道。
领头公安指指后门，“我来过，这位同志说的没错，什么黑市，这就是一个没人住的大院，现在用上了而已。”
周明带他们走的前门，所以老公安第一时间才没认出来。
周明傻眼，嘴唇微微哆嗦，看向陈晏，“你，你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