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得来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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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里掉了一粒老鼠屎，你只要把黑的挑出去，那所有的米还是白的。老鼠屎里掉了一粒米，本来白的米，跳进去了就淹没在黑色里，再也不会有人肯把它找出来。”这句话白天还是一句玩笑，现在却对冯幂萝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道理就摆在那里，不管是于米还是于人。一个清澈的政府部门，即使进去一个污吏，也脏不了满池的亮洁；而一个初心善良的人，如果进了强盗堆里，耳濡目染下，杀人越货也会变得稀松平常。
冯幂萝要找出的就是那粒掉进米里的老鼠屎。只有把老鼠屎剔出去了，才能还“韩哥”们以朗朗乾坤。
李佳伟从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大门外把冯幂萝“捡”上车后，就没见过她开口。外面的雨仍然在倾盆而下，冯幂萝葱花绿的长袖衬衫已经湿透，映出里面的黑色吊带背心。雨水顺着头发还在往下低，丢给她一包纸巾也没有反应。
“萝卜头？”李佳伟轻声问。
“啊。”许久，冯幂萝回过神来，望着李佳伟，眼睛里泛出
“你咋了啊。”李佳伟试探地问着。
“我在想事啊，你以为我怎么了。”看到李佳伟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冯幂萝扑哧笑了出来。
“你变斯文还真难得啊。”
李佳伟平时喜闹惯了，猛一正经，让冯幂萝觉得人都是多面的。就像自己，前一刻还是一副参禅悟道的样子，这一刻已经能与李佳伟谈笑风声。
“能开玩笑说明没事，我以为把你扔这你出啥事了。”李佳伟内疚地说。
“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晚上帮我把老韩叫出来。”冯幂萝一本正经地说。
“哪个老韩？”
“装什么傻，昨天喝酒的那个！”
在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短暂的采访后，让冯幂萝悟到一个道理，也是一句俗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冯幂萝从建军那里了解了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面临的困境，这让她有些黯然；而另一个消息又让她惊喜。
原来滨海的二手车交易市场目前都在各自为政，没有统一标准和管理方法，办公现代化更没有展开，所有的书面材料都是手写，包括出票的介绍材料。
“友谊路能强点，印了些规定给你们看，我们这就是和你直接说。”建军给冯幂萝解释还没用电脑的原因。
“你们不用电脑登记，那做账咋办？”冯幂萝故意问。
“先自己大约摸儿记个账，月底了请会计给在电脑上做一下就能报税了。”建军不以为然地说着。
建军对于电脑和网络有着相当强烈的抵触情绪，现在省交警总队要求下辖的各支队向交易市场普及电脑估价软件，要求实现二手车无纸化办公。地处中心区的友谊路二手市场都很抵制，郊区的实施难度就更大了。
建军的牢骚却提醒了冯幂萝，凤姐的账本必定是手写的，就像她上午去交那1900元现金时，真正过钱的记录都是人工手写，电脑做出来的只是用来给工商税务查账用的假账。如韩哥所说二手车交易市场是凤姐情夫送给她养儿子的，那自然不会太多插手里面的账目。
“真的账本就在凤姐的办公室里！”原来一切只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如凤姐一般的人，自觉有人撑腰便可无法无天，黑钱收得理所当然，怎么可能藏个秘密账本。于她来说，不需要保密，因为她后面的人，可以做王法！
冯幂萝还搞清楚，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对于轿车估价也是由人工进行，会和车主商量好费用再估价，出票费每车200元。
“你要卖车想省点手续费，找我们这儿就找对了，友谊路光出票费就要你500。”建军介绍完南郊的业务，把友谊路的收费进行了一番批判。
“你们隔了才三四十公里远，怎么收费差这么多？”
“说的就是么，夏天我们也打算涨了。城里人都不知道南郊便宜，来这办的人少。还有人嫌麻烦。”建军“城里人”的称呼，瞬间把他和冯幂萝拉开了距离。
“涨价？”
“你要办就抓紧，今年这季儿农用车过去，我们的主营就要转向轿车，规矩都和友谊路的去学。”
在这里，冯幂萝想起李佳伟的话：一粒米掉进老鼠屎。本来还算淳朴的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要向友谊路二手车交易市场学经营，那滨海人还能找到个讲理的地方去卖车吗？
该采的信息都采到了，南郊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对比也已经很明白。冯幂萝决定利用韩哥拿到账本，挖出黑金账号，揪出“赤柱。”
回到滨海后，冯幂萝回家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李佳伟先去友谊路附近接了韩哥后，又折回来接冯幂萝，三个人一起到了金路易西餐厅。
看到要进西餐厅，“韩哥”有些犹豫，他还没有吃过西餐，不知道自己带的钱够不够结账。昨天晚上已经花掉了三四百，身上没多少闲钱了。听说洋酒很贵，哥俩的酒量都不小……
“韩哥，今天晚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求你帮忙，你一定赏个脸。”李佳伟说着，推韩哥与他一起进饭店大门。听说有事相求，韩哥也便半推半就地进来尝鲜。
来金路易吃饭，是冯幂萝的主意。虽然韩哥是个酒后嘴松的人，但是求人家来做线人，冯幂萝希望韩哥能看到她的诚恳。或许这么多天李佳伟和韩哥在酒桌上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兄弟友谊，但冯幂萝只是一面之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知道是李佳伟家里的“弟妹。”
李佳伟知道韩哥没什么机会吃西餐，就自作主张帮他点了牛排和罗宋汤。金路易是中档西餐厅，可以提供中式红酒，李佳伟叫了瓶张裕的95年解百纳。
“你是来调查肥婆的记者？！”韩哥刚刚学会切牛排，被冯幂萝的话惊得刀子滑到桌上，他拿起醒酒器，直接倒了满杯的解百纳一口灌了下去。远处两个服务员看到这里闷口喝红酒，不知道该如何过来劝阻，又怕其他客人看到了挑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很是为难。
“这边有点状况，我们自己来就好了，要上甜点时再叨扰。”李佳伟扫视到有人在注意着他们，走过去安抚了两个服务员几句。
冯幂萝仍然在劝韩哥能帮忙完成这次暗访，韩哥心里却像大海涨潮，一浪接一流不能平静。李佳伟是自己发小儿的远房亲戚，偏偏找了个当记者的女朋友。而这个女记者，说能帮他收拾肥婆，但是需要他自己做点事。
她告诉韩哥，十六大过去一年多了，社保制度一天天在完善，用不了多久就会覆盖到所有的劳动者。不管是凤姐还是石榴姐，给工人交社保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却拿交社保做施舍一样，让韩哥没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社保真的能普及？”
“真的，北京上海广州那些大城市里已经在普及了，在写字楼里扫厕所的公司都给交社保。我们滨海也在逐步改革，因为会增加企业运营成本，所以会面临一定的困难，但是普及社保这个时代潮流，没有人可以逆转。”
“我能帮你做啥？”韩哥问冯幂萝。
“凤姐的办公室，有个手写的本子，用来记账的你知道吗？”
“知道，现在不在她那边干了，下午活不多时还常过去喊老耿晌午头去喝酒。”韩哥肯定地说。
“你能接触到那个账本吗？”原来老耿是韩哥的朋友，那他一定有机会见到账本。
“凤姐不在时，那本子就搁老耿那记账，经常的事。”韩哥奇怪只是凤姐用来记账的本子，对冯幂萝帮他收拾凤姐能有什么用处。
“我要你帮我偷到那个本子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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