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离开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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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的事情，并不琐碎，但很复杂。 沈忆舒基本上把能做的已经做了，南斗天师郑家瑞处置了，从此掀不起任何风浪；百姓们对南斗天师的盲目崇拜和信任也打破了，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而四皇子萧霖要做的，只有处置山中黑袍人，以及解决济州官员。 那些黑袍人，都是济州百姓，在郑家瑞的诓骗下，成了他的信徒，被迫做了很多恶事，包括抢劫过路的旅客，敲诈勒索等。 还有第一批被献祭的女子，上山之后遭受虐待，也或多或少跟他们有关系。 因此，他们虽然是被郑家瑞蒙骗，但也并非全然无辜，他们的手上也沾染了鲜血，也犯下了罪孽。 要处理这些人，给他们一一量刑定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 同理，还有济州的这些官员。 以于知州为首的一批人，大部分人之前看重郑家瑞带来的利益，与之同流合污，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沆瀣一气。 还有一部分人，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但也是知情不报，旁观纵容，依旧不代表完全无罪。 但济州官员人数众多，牵扯太深，四皇子就算要善后，也必须先向永安帝禀明情况，专门请旨，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插手济州官场。 否则，在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的情况下，他以皇子之身贸然插手官场，这无疑是给外界一个把柄，说他心怀不轨，越俎代庖。 从济州传信到京城，虽然不算特别远，快马加鞭所需的时间也不会太漫长，但是谁也不知道永安帝会是什么态度，究竟会以什么样的章程办事。 总而言之，事情太复杂，而沈忆舒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待下去了。 她这次南下，主要原因是要去寻找七星海棠叶，想着拿到这最后一味解药，把身上的毒彻底解了。 而七星海棠叶成熟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错过了成熟期，那这东西对她而言就没效果了。 萧霖早已经从萧可儿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他知道七星海棠叶对沈忆舒而言有多么重要，于是开口说道： “前几日，我便已经写了奏折，快马加鞭呈递给父皇，算算时间，父皇的批复应该也快送到了。济州的事情不难处理，我可以留下来慢慢运作。” “七星海棠叶事关公主性命，公主不若早日启程，以免耽误了药材成熟的时机。” 沈忆舒看着眼前的四皇子，心中微微感慨。 不到两年的时间，四皇子便已经成长到一种惊人的地步，他以飞快的速度充实自己、锻炼自己，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已经非常得体周到了。 想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四皇子还是个只注重理论，却对真实的民间疾苦一窍不通的皇子，被永安帝惩罚外出历练，体察民情。 后来在荥州，经历刺杀，遭遇生死，也流露出属于少年的惶恐和不安。 可现在，那个面对刺客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四皇子，仿佛成了一场梦境，现在的他，处变不惊，进退有度，已经逐渐朝着一个合格的王朝继承人转变了。 而他的兄弟们…… 三皇子一心上阵杀敌，跟着镇北王去了军中历练，如今正在南境战场上厮杀；五皇子虽然才学谋略样样不差，但却牵扯进清宁长公主谋逆案，带着妻子赵婉自请看守皇陵。 六皇子对做生意非常感兴趣，如今跟沈忆舒合作开了奶茶店，已经打算继续在经商一道深耕；而七皇子和八皇子，年纪还小，还看不出什么前途。 永安帝这么多儿子，看来看去，也唯有四皇子是个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不过难得的是，永安帝的后宫和睦，在皇后娘娘的管理下，后宫虽然有竞争，但却没有使用什么恶毒的手段。 几个皇子之间虽然也有比较，但各自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没有为了那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斗得头皮血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四皇子殿下既心有成算，那我也就放心了。今日这顿饭，算是为我和小郡主饯行，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离开济州。” 沈忆舒笑着开口，随后又叮嘱道： “济州城有不少沈氏的商号，四皇子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可直接去找他们。有时候一些民间的手段，往往能用出奇效。” “我会在临走之前吩咐沈氏商号，让他们配合四殿下行事。” 四皇子听了这话，立刻拱手：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公主了。” 几人说话间，便又继续喝酒吃饭，在萧可儿的暖场下，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但对于沈忆舒而言，却是在思考这次的事情—— 她让沈氏商号配合四皇子萧霖行事，除了出于道义、出于好心之外，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想提前与未来的储君打好关系。 如果不出意外，四皇子有八成会是未来的储君，除非皇后娘娘日后怀孕生下嫡子，永安帝要立嫡子为储君，否则四皇子就是不二之选。 若是日后皇后娘娘真的生下嫡子，那这嫡子也是在沈忆舒的调理下才有的，沈忆舒天然对这个孩子有恩情，更何况她还是皇后娘娘的义妹。 到时候，她与储君的关系自不必说。 但退一步讲，若是皇后娘娘日后有孕，生下来的是位公主，那么储君之位必定在四皇子头上。 沈忆舒之前在荥州对四皇子有救命之恩，如今在济州又让沈氏商号配合他行事，这也算是一种交好。 回想之前沈忆舒的父兄亡故之后，富可敌国的沈家遭到不少人觊觎，逼得她不得不化明为暗，放弃沈家首富的名号，对外营造出一种她这个孤女不善经营的假象，这才勉强从江南脱身，来到京城。 但自从永安帝和皇后承认了昔日她父母的恩情，对她大加册封之后，沈家便靠着这一层关系，逐渐向外扩张，便很少有那种不长眼的人，来恶意针对。 然而父母的恩情终究有用完的一天，若是日后永安帝驾崩，皇后薨逝，沈忆舒便相当于又失去了靠山，到时候沈家是个什么光景，她无法预测。 所以，提前与未来储君打好交道是有必要的，起码日后若是四皇子真的有幸继位，念在她几次相助的份上，也会对沈家有所庇护。 但这些事情往往不能明说，你来我往间，便已经形成了默契，大家心照不宣。 这顿饭很快就散了。 沈忆舒回到客栈，便吩咐红玉和绿柳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萧可儿这时候走了进来，环视了房间一圈，便问道：“沈姐姐，我记得你出京的时候带着四个丫鬟，如今怎么少了一个人” 沈忆舒笑着解释道： “之前以为那个南斗天师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以为要跟他周旋许久，便派了蓝月出去搬救兵了，只是路途有些远，她没来得及回来。” 萧可儿有些疑惑： “那我们不等她了吗还有，她搬了救兵过来，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些救兵岂不是白跑一趟” “小郡主，您说的这些我们姑娘早就想到了，早在几日前姑娘就传信给蓝月，让她不必回济州，直接在沧州等我们。”绿柳笑着解释道。 蓝月去七星门求助，而七星门就位于沧州境内。 本来如果不出南斗天师这个事，沈忆舒接下来的行程也是要去沧州的，沧州就是下一站落脚点。 虽说南斗天师这件事解决的很快，没到需要七星门来相助的地步，但蓝月毕竟已经去沧州了，也没必要再回来一趟，平白耽误时间。 因此，沈忆舒早在抓了郑家瑞那天，便传信蓝月，让她不必返回济州，而是直接在沧州等着，提前准备好住的地方，等沈忆舒她们到了，便能直接入住。 萧可儿听了绿柳的解释，点了点头： “我就说，沈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顾头不顾尾的事，原来是我多虑了。” “不算多虑，你这算思虑周全。”沈忆舒肯定她一句，“出门在外，确实要样样问清楚才好。” 既然已经说好了要走，那东西收拾起来就很快，除了她们自己带的东西之外，又在济州补充了一些干粮和零食，还带了一些济州的特产。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沈忆舒便吩咐众人将行李搬上车，准备出发。 四皇子萧霖没有太多时间，故而没有送很远，只在客栈门口送她们上了车，再目送她们远去。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了济州城。 而就在她们离开的下一刻，萧霖收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信使快马加鞭送来了永安帝的圣旨。 圣旨册封四皇子为建宁郡王，兼领钦差之责，手握圣旨，奉皇命，肃清济州官场的污垢，让那些昔日与南斗天师同流合污之辈，全部都受到该有的惩罚。 同时，让建宁郡王全权负责济州官员的任免，定要扫清南斗天师之流对济州百姓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济州旱灾，灾情严重，四皇子萧霖也需要处理好赈灾事宜，然后再回京城复命。 在永安帝的皇子中，四皇子是第二个册封郡王的。 第一个是五皇子，但五皇子是因为自愿放弃了皇位争夺，自请去看守皇陵，所以永安帝补偿性地给他册封了郡王。 而四皇子被册封郡王，却有所不同，这是他迈向更高权利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