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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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谙握着的手紧了紧，忍耐的回答道：“你现在的身体……我只能带你去楼上。”
唐心点点头道：“好。”
俞谙细心的为她收拾好，然后背着她去了最高层。
电梯上楼途中，唐心安静的趴在俞谙宽阔的后背，下巴则放松的垫在了他的左肩上。
她的呼吸均匀的撒在他的锁骨上，轻易就让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可于俞谙来讲，这其中又多了几分心酸和苦涩。
唐心趴在背上，一呼一吸鼻间尽是俞谙的气息。
她半眯着眼睛，有些迷糊地问道：“你身上的气味好特别，是香水吗”
俞谙微微一顿，声音清润的嗓音里夹带着一点别的东西，“……我不用香水。”
“奇怪。”她的声音很轻，蜻蜓点水似的。
“难道我身上有很奇怪的味道吗”俞谙竟然有些不安起来。
唐心动了动，俞谙猜她应该是在摇头。
只见下一秒她说：“不，是好闻的味道。”
电梯镜面里，俞谙眼神闪烁，黑眸中泛着碎光，他带着些许期待问她，“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像太阳落进了雨后的森林。”
阳光、雨后、森林……
这就是唐心对他的印象么
他哑然，终于抿唇露出一点点的笑。
这时电梯门打开，俞谙立马背着她下了电梯，接着径直走进了一间休息室。
里面很宽敞，有张沙发正好对着东面的大落地窗，是看日出的绝佳地点。
俞谙将她背到沙发坐下，然后才安静的坐到她身旁。
俞谙望着她的眼睛，“你知道网络上的一个说法吗”
唐心回以他的目光，没有出声。
俞谙倏然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手，语气低缓，“听说，喜欢一个人，就能在对方身上闻到好闻的气味。”
“像俞谙你这么细心温柔的人，想要让人讨厌你才是一件难事吧。”
俞谙重新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有不确定。
“昨天我说的气话。”唐心避开目光，看向了落地窗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道：“你不要因为那个和我生气。”
“我知道那是你信任我，所以我不会生气。相反，我乐意你那样做。”
唐心偷瞄了他一眼，接着往后靠了靠，目光看向窗外逐渐苏醒的京都城。
她望着路上零散的车辆感慨：“京都比从前更加繁华了。”
“这几年发展很快。”
唐心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我记忆里第一次到京都，好像是五岁，我和我妈妈来的。”
说到这，唐心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时候我应该就这么高。”她伸出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俞谙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
俞谙的视线紧跟着她，耳朵也仔细听着她的话。
唐心回头，正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的妈妈，是秦婉。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钢琴演奏家。”
“你是说秦老师是你的妈妈”俞谙皱起眉头，有些意外。
“你见过”
“有些遗憾，我并未亲眼见过。只因为我的小提琴老师和秦老师是校友，所以她时常会跟我提及。我记得你家里的那架钢琴……”
唐心苦笑：“是我妈妈的。那场爆炸，我活着出来了，她没有。那是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最后的寄托。”
说到这里，俞谙一切都理明白了。十二年前爆炸案，秦婉遇难，唐心被救出来后被冯老带走，所以后面他们才会在军区医院相遇。
那时唐心就已经告诉他，说她的母亲不在了。
耳边，唐心的声音又响起来，声音柔缓却又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我的父亲是慕远山，听妈妈说他是做研究的，但我没见过真人，因为他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本来我还有个姐姐的，但她走丢了，生死不明。”
听着她轻松的语气，俞谙却觉得格外心疼，他立马给了唐心一个结实的拥抱。
唐心被他抱在怀里，沉默了两秒后，但她还是继续说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我有时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我命太好，还是命太差。”
“如果是我命好的话，为什么我的家人会阴阳相隔不能团圆可如果是我命太差，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劫难，却偏偏只活下来了一个我”
“而且还是一个最无能，最脆弱的，最年幼的我，我……不明白。”
俞谙的大掌轻轻覆在她的脑袋上，将唐心整个人扣在自己的怀里，试图给她更多的安全感，“那些痛苦的阶段你已经熬过了，现在你有我，我会一直守着你，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
而且除了我，这个世界上也还有很多人在爱你，我们会陪你渡过眼前这一关。”
唐心挣开他。
“俞谙……”她终于说出来那句话，“如果我没挺过这一次的话……”
俞谙打断她，“丧气的话我不要听。”
“咳咳咳，就算你不想听，我也是要说的。如果我这次运气不好，交代在了手术台上。我不想你再为我流泪，我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俞谙脸色难看，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如果。”
“世间总有万一……”
“如果你不在，我不会再有开心可言。”
唐心叹息一笑，看向他的眼神流露出惋惜和歉意，她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是我太自私了。贪恋和你的相处时光，所以没有坚守最初的计划，甚至还选择在这特殊的时间里拉你下水。
我在给你期盼的同时，也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绝美的幻境，甚至骗自己那就是永远。明明自己是个连未来都不确定的人……对不起。”
俞谙掌着她的后颈，与她额头碰额头，鼻尖碰鼻尖，两个人就像两只兽在漆黑的夜里相互依偎，舔舐内心的伤痛。
“我喜欢你，好坏都心甘情愿。”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唐心的心情无比复杂，可本能又无法抗拒与俞谙的亲近。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和无法承诺给他未来的内心酸楚，都化作一滴热泪自她眼中滴落。
俞谙左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晕开了泪痕。
她眼睛不停的眨动着，倏然余光觉察到什么，她轻轻推动面前的人，哽咽着说道，“太阳出来了。”
俞谙松开她，顺着唐心的视线往外看去，发现一个金色的圆弧缓缓升起。
唐心一直盯着它，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看着那圆弧不断扩大，逐渐成为一个半圆。
俞谙却一直偏头眼中含泪地望着唐心，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天亮了，时间真快啊。
唐心突然回头，在看清俞谙神情时，她微愣，最后还是开口道：“跃星是我外公留下来的公司，你……时不时替我去看一眼好吗”
“好。”俞谙敛住眼眸，泪水从眼中落了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
这个时间，唐心给他交代这些，什么用意他清楚。
唐心眼神中的担忧逐渐化作凝重：“沈书尧胆大敢于创新，美中不足的是容易忽略细节。赵前他墨守成规，但管理有一套，可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他容易错失先机。我不想跃星败在我这一代，它的底下还关联着无数人的家庭……”
俞谙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