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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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到了正阳门前停下，李君凌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宫门的侍卫。而马车里，姜楚恬和纪姿含也是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除了公主，其余人都下马下车跟在车旁行走，正阳门是进皇宫的第一道门禁，除皇室以外的任何人到了这里都需下马下车步行。
过了正阳门是千步廊。
一直到禁宫宫门朝阳门前，慕容远也必须下车步行了。
朝阳门这里，李君曜正领着一队金吾卫在交接，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他的目光在看到车辇上的旗帜后，立刻就变得温和了。
三言两语交接完毕，李君曜便领着金吾卫众人站在那里，等着车辇过来。
马车刚一停下，慕容远还没下车，李君曜已经按捺不住的快步走了过去，抢在侍女之前，亲自扶着她下了马车。
“公主。”他轻轻地喊了一声，语声温柔似水。
慕容远朝他笑了笑，看了眼他身后的一众侍卫，目光才回到他身上。
李君曜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箭袖锦袍，包裹在银色的薄铠甲里面的身躯硬朗又挺拔，面容英俊又朝气蓬勃，如初生的太阳一般，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今日轮值？”她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同他寒暄起来，“你这堂堂金吾卫同知大人，还真是认真负责，连巡视也要亲自领着人来。”
“那是当然！”李君曜豪气的拍胸说道，“金吾卫的职责是守卫禁宫，这么大的责任担在肩上，想不认真想不负责都不行啊！”
“哦？”慕容远和他并肩朝前走去，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的有些长，斜斜的并排在一起，随着两人的脚步往前慢慢的移动着。
她斜着眼好笑的看着他，“听你这口气，是有些不满？要不，本宫给你挪个地方？”
李君曜当然知道她在打趣自己，心里开心的同时，眼眉间都染上了笑意，他笑着同她瞎扯，“不满倒不至于。不过，倒是真的有些不安罢了。”
“怎么说？”听着他怅然的语调，慕容远也收起了轻松，正色问他。
这些话却是李君曜一直憋在心里，从不曾对人说过的。他侧过头低下了脸，看着近在身旁和他并肩而行的娇小少女，虽然她的身形在同龄人中算很是高挑的，可毕竟是年方十四的少女，再高挑的身形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个娇小的女娃娃罢了。
她比他低了足足一个头还多呢，李君曜怅然的想着，可这样一个幼小又娇弱的人儿，却偏偏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浑身总有使不尽的能量，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给人以惊喜一般。
“好男儿志在保家卫国，战场上拼来军功荣耀，然后封妻荫子，这才是男子汉的真正的使命。”他沉声说道，“而不是靠着祖荫，在金吾卫、五军营里虚度光阴，这样和那些成日里章台走马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
说这话的时候，他极目眺望远方，可慕容远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有碧蓝如洗的天空，几朵闲适的白云，以及望不到尽头的覆着明黄色琉璃瓦的宫殿……
“你想上战场？”她问。
李君曜点点头，“嗯。”
“天下太平，哪儿有仗可打？再说了，一旦战事凸起，便是烽烟万里、死伤无数，这也是你想要的吗？”慕容远正色问他。
据她所知，如今天下三分，梦华王朝算是实力最强的一方，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征战，百年太平还是可以安守的。
从生死边缘走过无数次的她，虽然一直生活在太阳的背面，可却仍旧是个太平时代的人。
她不喜欢战争。
一想到战争这个词语，她心里就涌起说不尽没有缘由的抵触。
气氛忽的一下就变的严肃而低沉起来。
李君曜突然笑了，大手下意识的搭上她的肩膀，朗声道：“开玩笑的！战争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这朝政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我怎么会想要战争呢！”他冲她眨眼，语带调笑，“微臣故意诉苦，想让公主给微臣这官职升上一升，公主都听不出来吗？”
慕容远的视线却落在他的大手上。
比她的肩膀还大，却这么轻轻的搭在上面，将她整个肩膀都盖住了。她不禁在心里想，是不是男人的手，都这么大？
下意识的，她就看向自己覆在腰间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嫩白如葱，可跟这只手一比，大概也只有他的一半多点儿吧？
她的沉默换来李君曜的侧目，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上面！
该死的，他是抽什么风了？
李君曜慌忙的将手收回去，一下子就单膝跪倒在侧，嘴里已经利落的请罪道：“微臣冒犯，请公主责罚！”
随行的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而见李君曜突然跪了下去，一行人就更加不敢贸然上前了，都停在了原地，远远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形。
慕容远目光微敛，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李君曜。”
被她喊到的人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面容俊朗如刀刻一般，眼眸间却带着三分几不可查的羞涩之意。而细细审视就会发现，这位让上京城无数闺中少女为之辗转反侧的青年才俊，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不知不觉的红了耳根子。
“皇后今早颁布懿旨，声称要为本宫挑选驸马，旨意就张贴在云曦台大门前。”没有压低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不带半分冰冷之色，却又让人听不出情绪来，“甚至，本宫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就有一个不要命的，当中阻拦本宫的车驾，意图自建枕席。”
她就这么看着他，轻声的说这这番话。
李君曜等着她的下文，然而她说到这里就，突然就顿住了，粉嫩的唇紧紧的闭着，不肯再开启一下。
李君曜怔愣的望着她，直到慕容远已经领着人渐渐远去，他也忘记了起身。
此时此刻，他心里是什么情绪呢？
焦躁吗？有一点。
惊喜吗？也有一点。
不安吗？好像也有。
可……还有什么呢？他竟然理不出头绪来，好像有许多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里，就像是一团五颜六色的丝线，乱麻似的缠在一起，而他竟然一个头也找不到，越揉越理，这团丝线就更加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