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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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山樱下，斜阳总将影子拉得很长，琴曲也似有气无力。 “般若，有什么办法能寻回记忆吗” 那女子仰头，樱花飘零…… “我记不得了。” “月姐姐，指的是什么” “我不记得许多事。” “我想想。”白鸟蹦进花簇，墩墩地砸在枝桠，震飞一片粉瓣，柔柔软软，落在女子发上，三千青丝，垂至腰间，数载芳华如梦。 “闻言修炼灵力者，可征得本心，寻回记忆定不在话下，月姐姐可要一试” “我只读过武侠小说中的内力，灵力是修真界才有的，我对素来不敢兴趣，世上当真有灵力这种东西” “那当然，尽管修炼者凤毛麟角，但亶山灵气充沛，月姐姐无师自通，习得一身轻功内力，由此可见，修炼灵力亦非难事。” “我该如何修炼” “神女峰藏书万千，可以多找两本修炼，融会贯通。我看《长生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可做入门，再辅之学习《混元一气决》……” 越听越离谱。 “神女峰真有这些书吗” “月姐姐翻翻看呢” 可闲着也是闲着，花了几天功夫，果然翻出几本来。 那女子于是将自己关进书房，不闻窗外风吹雨打，成了那修炼术士，偶尔遇见瓶颈期，更是废寝忘食。 等学完《奇门遁甲术》、《南明流火集》、《明玉造化功》、《断时换世集》这几本，般若又飞来神女峰。 “般若，你是否可以教我千里传音” 般若拍了拍翅膀：“还差几本，《万木回春决》、《倒换轮回决》、《碧游浮云功》。” 满园的山樱杂乱无章地开着，最后被砍了当柴烧，七八棵只剩下正中间一棵独木。 那女子一边清理树桩，一边召唤起般若，不出意外，她总是差一步。 “这些年月姐姐修炼过的功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应该清楚，功法修炼得再多，终究不过是凡体肉胎，怎能驾驭强大灵力除非能炼得《清灵锁情决》，灵台清明，锁情绝爱，以灭心魔之患，道心永定。” “……” 反正都修炼了，不差一本。 一本接着一本。 她已不抱希望，神女峰上的书还有几本，一鼓作气全学完了。 “般若，你出来。” “月姐姐，恭喜你，终于修炼完所有功法。不过，我这还有大道神通、五行法则，月姐姐需集齐三界古宝，习得仙灵绝技，再锻造一本命法宝，借空间之力筑领域，修分身……” “这次你没骗我” “月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 每次都说辞不一，她还是照着修炼。 再后来，那一棵山樱，花开时已经越过宫殿，花荫密不透风，仿若撑起了一片天。 “般若，我修炼了所有功法神通、法则领域、集齐了古宝、习完仙灵绝技，可还是记不起来，难道是未修得分身和本命法宝” 般若这次没有回答。 看着落花，如同复刻一般，她终于明白般若的用心良苦。与其说般若在哄骗她修炼，不如说在教她如何从岁月中抽身而退。她从未去检验是真是假，寻回记忆于她亦非顶重要的事。她盯着般若，突然发现另一个秘密，“你不是原来的般若。” “月姐姐，你到底发现了，你已在神女峰心定百年。” “……” 大概不记得山樱开了几遭，数不出年轮几圈，她这才恍然若失，是了，已经过得太久太久，远不止百年……，她站在悬崖上回头仰望，几棵樱木砍伐殆尽，唯剩下一棵独木，长成参天蔽日，七八人合抱之粗，离最初的故事少说已是数万年，此前一直是她记忆混淆，可以肯定的是，红衣不是寻访神女峰的第一人。 “般若，我还能寻到他吗我不愿独自空守这神女峰。” “我族中有一种秘术，叫做雀泛，或许可以试一试，借月姐姐的琴曲，凝聚灵力，千里传音召唤我同族，再让它们替月姐姐寻回他的故事。” “千里传音，召唤鸟族” “这是御灵术之一，当今世上仍有不少修炼者，只不过修炼者境界尚浅，还未有人真正领悟，停留在初级的引雀术，无法突破成功。可是，这对月姐姐而言，轻而易举。” “他还活着吗” “月姐姐，别傻了。” “你说《长生诀》，世间可有人修炼成功” “长生不灭，那不过是欺人之谈，世间从未有过长生者。” “那我呢” “月姐姐，那不一样。” “我岂非世间之人” 悬崖下呼啸而过的风声，仿若是晦涩难懂的偈语。 “月姐姐身处天地之外，自不入六道轮回，理当寿数不老。” “般若，你知道我的来历吗” 般若飞转在她面前，“月姐姐是阴晴圆缺的月，是菩提树下的明台。”也说不出名堂来。 “那他呢” “那位公子乃是南嵇世子，归去后舍弃皇室身份，成为灵雀阁掌权者，同样造福桑梓，前半生坎坷沧桑，后半生于罗藏山花海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说明他解了身上的毒，结局尚好。 “灵雀阁那是什么地方” “古册中尚有记载，天地交泰，万物化生，百兽有灵，飞禽擅羽，可做奇兵，利刃出鞘，如山之阿，如雀之阁，灵雀阁因此得名。灵雀阁位于西南山脉，气候相交之地，湿热难耐，雾瘴笼罩，以云雀传音，飞云逐月，是灵雀阁的独门绝技。罗藏山为外界所恶，四季无秋冬，可有一寸土地，花簇锦攒，流水湖泊，故而灵雀阁在此开宗立派，便是那公子起居之处。” “这百年来，你们一直在守着我吗” “嗯。” 她试问道：“除了这百年，那么在这之前呢般若，你们有谁见过我吗” 般若飞进山樱，“不曾见过。” “那你们见过他吗” 山樱里没有回答。 可般若如此清楚灵雀阁，只有一种解释，红衣当时在神女峰见过般若，于是她猜测到：“你们可都是来自灵雀阁” “月姐姐，加入灵雀阁，他便知道回不来神女峰。” “后来的几个般若是红衣派来的” “嗯，有时间隔三年，有时五年，有时十年……，我们雀鸟的寿命短暂，死亡来临时我们都会飞回南国，所以罗藏山鸟族中留有神女峰的事迹。” “这百年来，那些修炼秘笈，都是你们从鸟族中听来的吗” “嗯。不过月姐姐请放心，灵雀阁对神女峰知之甚少，他只是想让她们回神女峰陪着月姐姐。” “我当真能用雀泛之术吗” “据我所知，除了月姐姐，无人有此深厚的灵力。” 听惯了她们吹捧，她从未见过这灵力的威力，抵不过摧枯拉朽，可若非百年炼就，而是数万年……，她飞上山樱，立在花朵中央，气沉丹田，轻轻抬起双手，尝试驾驭体内的灵力，在运出双掌时，顺势使出一招飞花摘叶…… “小心！” 般若嗖地藏进她的身后…… 几乎就在一瞬，无数山樱花在枝桠上平移，枝干顿时光秃秃，她吓得赶紧用灵力让山樱花归位，可离了枝的花哪里还能复原，虽然花还是长在树上，但也已经全部错位。移花接木，眨眼间实现，这下她大概知道这些灵力的威力了，若是出了神女峰，保不齐是个祸国殃民的存在。 “我说得没错，月姐姐！” 从这以后，她不敢再试验，万一一个不小心掀飞宫殿，她就要露宿神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