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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年纪,能如此想,难得。”剑心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可是对着这个只叫了自己几次师父的少年,却不觉露出了笑意。 伯乐也需要千里马来证明自己是伯乐,良师也需要有高徒来证明自己是良师。 周云朗无疑是那匹千里马,也是为师者最喜欢的学生。 小小年纪,就这样不骄不躁,日后,难以限量。 主人生了个好儿子。 剑心往日是不如何和魏舒的一双儿女打交道的,可以说他潜意识一直在排斥着周云渺和周云朗姐弟俩。 因为二人的存在,总是在提醒着他,他长久的痴心妄想,提醒他,他和魏舒之间巨大的鸿沟。 隔着那段明媒正娶的婚姻,更隔着魏舒的一双儿女。 剑心曾经常年在江湖游走,他明白,对于很多妇人而言,她们或许会放弃自己的丈夫,甚至毒杀丈夫,夫妻反目成仇。 可是,很少有母亲能割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为了腹中诞下之物,往往困顿一生,委屈一生。 明知道是枷锁,依旧甘愿被锁住。 明知道是牢笼,依旧甘愿被囚禁。 明知道是地狱,依旧甘愿被折磨。 剑心知道主人不是寻常的妇人,她心中有沟壑,她的志向不应该被困在后宅,她是振翅欲飞的雌鹰,浩荡长空才是她的狩猎场。 可是,剑心从来不敢赌周云渺姐弟俩在魏舒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在自然界,也没有几个母亲能放弃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人呢。 无论她有着怎样的本领,无论她有着怎样的志向,可只要她身为一个母亲,就好像有了一个致命的软肋。 如今,看着周云朗,剑心内心十分复杂。 他庆幸周云朗没有被周家其他人影响,被主人教育很好,可又忍不住想,若是主人没有将精力放在教养孩子上,那她现在应该活的多精彩啊。 一边教导着周云朗,剑心忍不住回想起他和魏舒的那场初遇。 她是那么沉静,那么理智,那么温和,那么慈悲,救了他,鼓励他,成全他。 羞耻的,他心动了,哪怕他明知道她早就嫁为人妇,知道她儿女都有一双了,可是,他还是阴暗地希望她能看到他,还是想要在她身边占据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哪怕不是丈夫,也没有关系。 是护卫,是情人,是男宠,是禁脔,都可以。 只要,她愿意让他属于她。 都可以。 魏舒在花厅中听取着张掌柜的汇报,调查清楚之后,果然,堤坝的修建,被层层贪污了大量的银钱和物料,现在的堤坝,和纸糊没有两样。 若没有大的洪灾还好说,最多死一些百姓损毁一些房屋财物,可是一旦发生大的洪灾,郦城一半的百姓都只能等死。 “夫人,您看,我们真的还要插手吗”张掌柜递上了一份名单。 这里,囊括了他能查到的所有参与堤坝修建贪污的人。 在来之前,张掌柜其实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将这纸名单交给夫人。 他在郦城也扎根多年了,他也有妻儿老小,他知道,这份名单一旦到了夫人手中,以夫人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是一定要和这些人彻底撕破脸的。 到时候,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夫人彻底收服了所有人,强行压制下这些牛鬼蛇神,然后以铁血手段和雷霆手段重新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修建堤坝。 要么——夫人被郦城的漩涡淹没,然后,死于急病…… “张掌柜可是怕了”魏舒的目光还在张掌柜递上的名单上,连头也未曾抬起。 张掌柜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夫人,我的确是有些害怕的,我害怕我的妻儿老小会遭受我的连累,不幸遇害,我害怕夫人功败,郦城再次陷入混乱中,我害怕该死的洪水无情,我害怕残暴的匈奴再次肆虐凌虐我们郦城,践踏我们的土地,欺辱我们的同胞。” “可是,老朽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命一条,老朽活了大半辈子,黄土埋了半截的人,荣华富贵也幸得夫人所赐享受过了,贤妻娇儿也拥有了,哪怕是为了他们,老朽也不怕,请夫人尽管吩咐吧。” 张掌柜一直弯着几分的脊背,这一次一反往常挺直着,那根弯曲的脊梁骨,在此刻再次挺立起来。 为了妻儿,为了他的家人,为他的同胞,为了夫人,哪怕与千万人为敌又能如何呢。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黄泉走一遭罢了。 “张掌柜,好魄力。”魏舒抚掌大笑,目光也从纸条上移开。 张掌柜淡淡一笑,“老朽也不过是跟随夫人,真正有魄力的是夫人。” 这也是所有掌柜对魏舒忠心耿耿的原因,虽然夫人是女流之辈,可她的胆识和才学,远比一般男儿强大。 既然如此,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也就不客气驱使你和各位掌柜了。” “夫人尽管驱使就是了,老朽这把老骨头,若是能为郦城做些什么,哪怕埋在黄土里,也荣耀后代了。” 有了张掌柜的表态,魏舒的内心也是豪情万丈。 历史是不可更改的吗不!她不信,她偏偏要历史为她而改写,她偏偏要这日月换了新天。 女子又何如,性别身份从来不是她的阻碍。 “现在,我们再去一趟知府衙门吧。”魏舒这一次没有下拜帖,直接上了知府衙门的大门前。 张景泰万万没想到魏舒会这么快到来第二次,他急忙出来迎接。 “夫人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 “张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堤坝之事,大人可莫要和我打马虎眼,我的时间不多,听不得那些虚头巴脑的言语。”魏舒进了知府衙门,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她也不怕张景泰有什么意见,既然想上她魏舒的船,那就让张景泰拿出诚意来。 一个周临渊,只能作为投名状,魏舒要的,不单是张景泰权衡利弊之后,在周临渊和她之间倒向她。 她要的是张景泰的完全诚服,要的是张景泰对她的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