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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南村再次恢复了宁静。 周横转身走进院子，道：“起来吧，跟我进来。” 凌玥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地瞪了周横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跟了进去。 大黄摇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凌玥，仿佛在看一个新玩具。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柴房。正房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以后，你就住柴房。” 周横道，“每日的活计，就是打扫院子，洗衣做饭。若是偷懒，别怪我不客气。” 凌玥咬着牙，道：“我知道了。” 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自己好歹也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天资聪颖，前途无量，如今竟然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 “妖人” 当侍女，还要干这些粗活，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更让她气愤的是，周横竟然连一句指点剑术的话都没有，仿佛完全忘了她是个修士。 接下来的日子，凌玥开始了她的侍女生涯。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院子，挑水劈柴，然后是洗衣做饭。这些粗活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她好几次想开口向周横请教剑术，可每次看到周横那平淡无波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横每日依旧坐在门口的竹椅上闭目养神，偶尔会拿起那堆锁灵丝编织什么。大黄则懒洋洋地趴在他脚边，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这天，凌玥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坐在竹椅上的周横，鼓起勇气道：“前辈，我…… 我想向您请教剑术。” 周横睁开眼，淡淡道：“你还不配。” 凌玥顿时气结：“我为何不配我好歹也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资质不凡……” “资质不凡” 周横冷笑一声，“就凭你连我家大黄都打不过，也敢妄谈剑术” 凌玥顺着周横的目光看向趴在地上的大黄，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我…… 我那是一时大意！再说了，它只是一条狗！” “狗又如何” 周横道，“它至少比你懂进退，知强弱。不像你，眼高于顶，自以为是。” 凌玥被说得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周横看着她，道：“想学法术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凌玥急忙问道。 周横道：“什么时候你能在大黄手下走过十招，什么时候再说。” “什么” 凌玥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横，“你让我跟一条狗比试” “怎么不愿意” 周横道，“不愿意可以走，没人拦你。” 凌玥咬着牙，看着趴在地上吐舌头的大黄，又看了看周横那平淡的眼神，最终还是把那句 “我愿意” 咽了回去。 跟一条狗比试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隐隐感觉到，周横绝非寻常之人，若是能从他那里学到一招半式，对自己的修行之路将有莫大的好处。 “好，我答应你。” 凌玥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 周横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除了干活，你每日的时间，就用来跟大黄比试，或者……” 他指了指村口的老槐树：“去槐树下悟剑。” “悟剑” 凌玥一愣，“在槐树下悟什么剑” 周横道：“悟什么，那是你的事。悟不出来，就一直悟下去。” 说完，周横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凌玥看着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大黄，只觉得一阵无语。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让自己一个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跟一条狗比试，还要对着一棵老槐树悟剑 这简直是荒唐！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凌玥最终还是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接下来的日子，溪南村的村民们经常能看到一个奇特的景象。 一个穿着青衫的漂亮姑娘，要么拿着一把剑，对着村口的老槐树发呆，要么就跟一条大黄狗打得不可开交，结果往往是被大黄狗追得满村子跑。 “周小哥，你家那个小丫头，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王二婶看着被大黄追得狼狈不堪的凌玥，忍不住向周横问道。 周横笑了笑：“她啊，是在修行呢。” “修行” 王二婶一脸疑惑，“有跟狗打架修行的吗” 周横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凌玥的日子过得无比憋屈。 跟大黄比试，她就从来没赢过。大黄的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大得离谱，而且还异常狡猾，总能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她来一下。每次比试下来，她都弄得一身狼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而在槐树下悟剑，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那棵老槐树平平无奇，除了开花的时候香一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对着槐树悟了好几天，别说什么剑道感悟了，就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感觉到。 “这根本就是在耍我！” 凌玥忍不住在心里怒吼。 她好几次想跟周横理论，可一看到周横那平淡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隐隐感觉到，周横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磨练她的性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玥依旧在跟大黄的比试中屡战屡败，依旧在槐树下一无所获。但她却没有放弃，骨子里的执拗让她坚持了下来。 她开始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大黄的动作。她发现，大黄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总能以最简单的方式避开她的攻击，然后给予她最有效的反击。 她也开始仔细观察那棵老槐树。她发现，无论风吹雨打，老槐树始终屹立不倒，枝叶舒展，仿佛蕴含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智慧。 渐渐地，凌玥的心境开始发生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急躁，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高于顶。她开始明白，周横让她跟大黄比试，让她对着槐树悟剑，或许真的有深意。 这一天，凌玥再次跟大黄比试。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急于进攻，而是仔细观察着大黄的动作，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大黄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它身形一晃，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凌玥扑去。 凌玥深吸一口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慌乱躲闪，而是静下心来，脑海中浮现出老槐树那包容万物的姿态。她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恰好挡住了大黄的扑击。 “铛！” 长剑与大黄的爪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凌玥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微微一麻，但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被震飞。 大黄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能接下自己这一击。 凌玥心中一喜，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保持着那种心境，手中的长剑如同老树新枝，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大黄不断地发起攻击，或扑，或咬，或抓，但都被凌玥用那看似缓慢的剑招一一化解。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斗了数十招。 凌玥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她感觉到，自己的剑术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追求速度和力量，而是多了一种从容和淡定。 “好了。” 周横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玥和大黄同时停了下来。 凌玥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叫停。 周横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已经能在大黄手下走过十招了。” 凌玥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真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跟大黄斗了数十招，而且还没有落败。 这对于以前的她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周横点了点头：“嗯。你的心性，总算有了一丝进步。” 凌玥心中一阵激动，她连忙道：“那…… 那您是不是可以教我剑术了” 周横淡淡道：“还不行。” 凌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为什么您不是说，只要我能在大黄手下走过十招，就教我剑术吗” 周横道：“我是说过。但你现在的心境，还不配学我的剑术。” 凌玥急道：“那我还要怎么做” 周横道：“继续跟大黄比试，继续去槐树下悟剑。什么时候你能在大黄手下走过百招，什么时候你能从槐树下悟出真正的剑道，我再教你。” 凌玥顿时泄了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是这样……” 周横却不管她，转身走进了院子：“别忘了做饭。” 凌玥看着周横的背影，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吐舌头的大黄，以及村口那棵老槐树，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侍女生涯，还得继续下去。 不过，她的心中却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不甘和憋屈，反而多了一丝期待。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修行之路，似乎因为这次奇特的经历，而变得不一样了。 而周横坐在院子里，看着窗外正在跟大黄嬉闹的凌玥，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夏凝那丫头的后辈，资质确实不错，就是心性太浮躁了些。 也好，让她在这溪南村多待些日子，磨磨性子，或许能有一番成就也未可知。 至于铁剑门的传承…… 周横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如今的他，只想在这溪南村，守着这棵老槐树，守着这条大黄狗，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只是，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不会太久。 囚龙上人的气息，依旧在暗中窥伺。 而他的身份暴露，恐怕也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但那又如何 他周横，一生经历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见过 无论是谁，若是敢来溪南村撒野，他都不会客气。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溪南村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那棵老槐树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凌玥坐在槐树下，看着天边的晚霞，手中的长剑轻轻划过空气，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深邃。 或许，这溪南村的日子，也并非那么难熬。 至少，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进步。 而这，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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