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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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织命者的出现，如同将一片无形的、沉重如山的领域强行塞入了这间本应安全的机械室。那浩瀚如星海又诡诈如毒蛇的灵能威压，瞬间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锁链，死死缠绕住了卡尔、德克兰和受伤的卢娜！ 三人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攥住！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动力盔甲的伺服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却无法让他们移动分毫！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唯有眼球还能在头盔内艰难地转动。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神选之子…”卡洛斯那混合了无数声调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意识中响起，充满了玩味与嘲弄，“可惜…那份无上的恩赐，你终究未能把握住，辜负了吾主的期望。” 它的两个模糊头颅微微转动，四只闪烁着恶意光芒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卡尔灵魂最深处的挣扎。 “但你仍有选择的机会，卡尔霍恩。臣服于万变之主，拥抱真正的知识与力量。那金色的伪帝给予你的，唯有束缚与虚伪的荣光。” 卡尔咬紧牙关，试图用意志对抗这可怕的威压和蛊惑，但他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卡洛斯那由能量构成、飘忽不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飘到了因受伤而意志力最为薄弱、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抵抗的卢娜身边。 “既然你如此固执…”卡洛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那么，这份你拒绝的力量…就由你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同伴来…代为承受吧。” 它那能量形态的手臂缓缓抬起，如同抚摸又如同诅咒，轻轻地、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按在了卢娜的额头上！ “不！！！”卡尔和德克兰在内心疯狂地嘶吼，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如同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呃啊啊啊啊啊————！！！” 卢娜猛地抬起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极度痛苦的惨叫！那声音穿透了头盔的隔音，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她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正承受着灵魂被撕裂、被污染的极致痛苦！ 随着她的惨叫声，一个清晰无比、散发着强烈混沌气息、不断扭曲蠕动的黑暗八芒星印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地烙印在了她额头的皮肤上！那印记散发着不祥的幽光，甚至能闻到一丝皮肉焦糊和亚空间腐败混合的诡异气味！ “你这该死的双头蠢鸟！你对卢娜做了什么！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德克兰的怒吼终于冲破了一丝灵能压制，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再不放开她！老子一定把你那两个该死的鸟头砸碎！碾成粉末！” 然而，卡洛斯对德克兰的怒骂充耳不闻，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噪音。它那源源不断的、属于万变之主的诡诈能量，正持续地注入卢娜的体内，改造着、污染着她的本质。 卢娜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并非因为痛苦结束，而是她的意识再也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冲击，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但那额头上狰狞的混沌八芒星，却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证明着污染已然完成。 卡洛斯缓缓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它再次将“目光”投向卡尔，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惋惜”： “看看，卡尔霍恩，这就是你效忠那虚伪帝国所换来的。他们给了你什么无尽的束缚、无休止的猜忌、失去力量的痛苦、以及…眼睁睁看着同伴因你而遭受厄运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它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卡尔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愧疚。 “至于那只稍微…强化了一点的、野蛮至极的虫子…”卡洛斯的一个头颅似乎歪了歪，做出一个类似嘲笑的姿态，“不过是吾动动手指，稍稍引导了它的狩猎本能，让它恰好出现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罢了。看，多么简单。这本该是你也能轻易拥有的权能…操纵命运，编织巧合。好好想想吧，万变之主真正的神选之子，你本不该如此无力…” 说完，卡洛斯那闪烁不定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开始慢慢消散。 在它彻底消失的前一刻，那重叠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恶意的期待： “吾很好奇…那些自诩公正的审判官…还有那些银灰色的、冷酷无情的忠犬…他们会如何对待这位…额头上带着如此清晰混沌印记的、‘忠诚’的技术军士呢呵呵呵呵呵呵…”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声，卡洛斯织命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那恐怖的灵能威压也随之消散。 噗通！ 德克兰第一个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几乎是一步就冲到了瘫倒在地的卢娜身边，巨大的手掌颤抖着，却不敢去碰触她额头那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印记。 “卢娜！卢娜！你怎么样醒醒！”德克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他小心地摘掉了卢娜的头盔，检查着她的生命体征，除了额头的印记和昏迷，似乎暂时没有其他外伤，但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混沌气息，却让德克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卡尔也恢复了行动，但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直接愣在了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卡洛斯最后那句话，如同最冰冷的审判，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审判庭！灰骑士！他们对任何与混沌沾边的事物，都是绝对的零容忍！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旦卢娜额头上的混沌印记和她身上那属于万变之主的能量气息被发现…等待她的结局只有一个——被认定为混沌污染者，毫不犹豫地予以“净化”！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被恶魔亲王亲自留下印记的人是清白的！卡洛斯此举，根本不是为了杀死卢娜，而是要借帝国之手，来毁灭她！是为了在卡尔心中种下恐惧、绝望和愤怒的种子！是为了离间他与帝国之间的关系！是为了报复当年“帝皇显圣”将它击退的仇恨！ 诛心！这是最恶毒、最残忍的诛心之计！ 德克兰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面对混沌大魔、无穷无尽的泰伦虫潮和兽人军阀都敢抡锤子上的莽夫，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害怕。他不是害怕强大的敌人，而是害怕那些来自“自己人”的、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判！他害怕那些穿着黑袍的审判官和银甲的灰骑士，会毫不犹豫地将卢娜视为敌人，会伤害她！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依旧愣在原地、脸色惨白的卡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一丝哭腔： “卡尔！卡尔！我们该怎么办！你说话啊！我们不能…不能让他们把卢娜带走！他们会杀了她的！一定会杀了她的！” 卡尔的大脑一片混乱，如同被风暴席卷。无数的念头和可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滚。 将卢娜带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审判庭的介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灰骑士很可能也会被惊动…到时候，谁能保住她战团长原体面对如此确凿的“证据”，他们又能做什么为了战团的纯洁和帝国的稳定，牺牲一个技术军士…这种选择… 隐瞒不报这根本不可能！卢娜额头上那个清晰的混沌八芒星印记根本无法隐藏！战团内就有灵能者，随时可能察觉她身上那不正常的混沌气息！一旦被发现隐瞒不报，整个第一小队，甚至可能牵连更广，都会被视为包庇混沌，后果更加严重！ 难道…难道要…抛弃她在这个危险的巢都里，将她独自留下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卡尔狠狠地掐灭了！不！绝对不行！卢娜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他绝不能做出这种事！ 卡洛斯的计策如此歹毒！它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了这种手段，将他逼入了绝境！无论他选择哪条路，似乎都将导致可怕的后果！它要让他陷入无尽的自责和两难，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因为自己过去的“身份”而遭受厄运！让他对帝国产生怀疑和怨恨！ “卡尔！卡尔！你他妈快说话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德克兰看着卡尔苍白的脸色和挣扎的眼神，更加焦急了，声音里的哭腔更加明显。这个钢铁般的汉子，此刻因为担心战友的安危，几乎要崩溃了。 卡尔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昏迷的卢娜，看着焦急万分的德克兰，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充满了不确定性：“先…将她带回去…”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或许…或许战团长、连长他们有办法或许战团的技术神甫或者智库馆长有能力清除这个混沌印记或许…原体大人… 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希望渺茫。卡洛斯织命者亲手种下的印记，岂是那么容易清除的而且，他也不敢保证，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在面对如此严重的混沌污染事件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庇护一个士兵，而不是优先考虑战团和帝国的整体利益… 然而，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带回去…然后呢”德克兰追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 卡尔沉默了，他无法回答。前路仿佛被一片浓重的、绝望的迷雾所笼罩。卡洛斯留下的，是一个几乎无解的绝望棋局。 卡尔和德克兰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卢娜，她的身体异常沉重，不仅仅是因为动力盔甲和伺服臂的重量，更因为那额头上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压得两人心头沉甸甸的。 他们艰难地原路返回，穿过死寂而破败的巢都街道。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德克兰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阴影，生怕再跳出什么怪物，或者…更糟的，被自己人发现卢娜的异常。卡尔则沉默不语，头盔下的面容无比凝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绝望的困境中找出一线生机。 直接上报他几乎能想象到审判官那冰冷无情的面孔和灰骑士那毫不留情的净化火焰。隐瞒又能瞒多久战团里并非没有灵能者，卢娜身上那属于万变之主的污秽气息，对于感知敏锐者而言，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抛弃她这个念头再次浮现，随即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力碾碎。绝不！ 思前想后，卡尔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需要帮助，需要一个足够信任、并且有能力提供建议或帮助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戈尔登副官。他坚信，无论情况多么糟糕，戈尔登副官绝不会轻易出卖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他一定会先想办法弄清楚情况。 “德克兰，”卡尔的声音透过私人频道，沙哑而疲惫，“我打算…先联系戈尔登副官。” 德克兰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面罩下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一丝恐惧：“副官…可是…如果他…” “我相信他。”卡尔打断了他，语气异常坚定，“他是我们的士官，现在是我们的副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们。我们必须告诉他，看看他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最后几个字，卡尔说得异常艰难，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德克兰沉默了半晌，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卡尔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所有的勇气，接通了与戈尔登副官的加密通讯频道。 频道几乎在接通的瞬间就被接通了，显然对方一直在尝试联系他们。戈尔登副官那熟悉而沉稳，但此刻带着明显焦急和疑惑的声音立刻传来： “卡尔！你们在哪里！为什么击杀了虫巢暴君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你们那边的信号之前被强烈干扰，最后显示你们朝着巢都方向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泰伦虫群因暴君死亡已基本陷入混乱，各小队正在肃清残敌，都在寻找你们！汇报你们的情况！” 戈尔登副官一连串急促的问话，如同冰水般瞬间浇灭了卡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他说什么 击杀了虫巢暴君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一直在寻找我们 那之前…那个下达命令，让他们前往巢都营救技术神甫的“戈尔登副官”… 卡尔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四肢变得冰凉！他握着爆弹枪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是卡洛斯！ 是那个该死的万变魔君！是它！它假借了戈尔登副官的名义、完美地模仿了副官的声音和语气，甚至模拟了战场背景的噪音，侵入了他们的通讯系统！它利用了他们对于上级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于重要任务的使命感，精心编织了这个陷阱！ 所谓的“关键技术神甫”、所谓的“stc模板碎片”、所谓的“被困巢都”…全都是谎言！全都是卡洛斯为了将他们引诱至那个早已布置好的、拥有那个被它榨干的技术神甫尸体的机械室的借口！ 甚至…那只特殊的利卡特！它先是让利卡特击伤卢娜，削弱她的抵抗力和意志，然后再亲自现身，完成那恶毒的烙印！每一步都计算得如此精准，如此恶毒！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他卡尔，针对他们第一小队的、彻头彻尾的阴谋！ “副…副官…”卡尔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充满了后怕、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我们…我们被骗了…” 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将离开矿洞后接收到“假命令”，前往巢都，遭遇利卡特袭击，卢娜重伤，以及最后在机械室遇到卡洛斯织命者，卢娜被…的所有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戈尔登副官。 当他说到卡洛斯出现，以及卢娜被强行烙印上混沌八芒星印记时，通讯频道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证明着戈尔登副官还在线的另一端听着。 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或惊呼都更让卡尔感到恐惧和绝望。他甚至能想象到频道那头，戈尔登副官那总是沉稳的脸上，此刻该是多么的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戈尔登副官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卡尔从未听过的…颤抖 “卡尔…你…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卡洛斯织命者你确定…卢娜她…”戈尔登副官似乎无法说出那个词，“…被烙印了” “我确定，副官。”卡尔的声音带着痛苦的确认，“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八芒星…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混沌气息…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通讯频道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卡尔和德克兰都能感觉到，频道那头的戈尔登副官，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严重和棘手的状况冲击得一时失去了方寸。 这不再是简单的战斗减员或任务失败。这涉及到了恶魔亲王的直接干预、最敏感的混沌污染、以及可能引发的审判庭和灰骑士的介入！任何一个处理不当，都可能给第一小队，甚至给整个第三连、整个极限战士战团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戈尔登副官的沉默，本身就说明了一切。他同样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清楚帝国对待混沌污染那近乎偏执的零容忍态度。他也在挣扎，在权衡。 卡尔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连戈尔登副官都感到棘手和沉默…难道真的…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蔓延之时，戈尔登副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凝重和果断，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卡尔，听着。你们现在立刻到坐标xxx, yyy点汇合。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地下避难所入口，相对隐蔽。我会亲自过去找你们。在我到达之前，绝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尤其是…不要让人看到卢娜的情况。明白吗” “明白！副官！”卡尔立刻回应，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副官没有立刻要求他们上报，而是选择亲自前来，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保持通讯静默，除非万不得已。我尽快赶到。”戈尔登副官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卡尔和德克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一丝慰藉。至少，副官没有放弃他们。 他们立刻根据戈尔登提供的坐标，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着汇合点前进。一路上，他们极力避开其他正在清剿残敌的小队和行星防御部队士兵，如同幽灵般在废墟中穿行。 终于，他们找到了那个隐蔽的避难所入口。确认四周安全后，两人抬着依旧昏迷的卢娜，迅速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 在通道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里，他们将卢娜轻轻放下。德克兰守在入口处警戒，卡尔则蹲在卢娜身边，看着她额头那刺眼的混沌印记，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卡洛斯的阴谋得逞了。它成功地将恐惧和绝望的种子埋在了他的心里。他现在不仅担心卢娜的安危，更担心整个小队乃至战团会被牵连。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即将到来的戈尔登副官身上了。他…真的能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