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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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丝在睡梦中被一阵沉闷而持续的轰鸣与爆弹枪特有的尖锐嘶鸣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地嘟囔着：“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际，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高大、魁梧得不像话的身影，正矗立在她的“小床”前，几乎挡住了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应急灯光。 那身影覆盖着一套猩红色的动力甲，甲胄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划痕与弹坑，仿佛经历了无数场惨烈的搏杀。粗糙的金色纹路如同扭曲的血管般缠绕在甲片之上，其间还点缀着狰狞的尖刺，散发出一种野蛮而亵渎的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甲上那清晰可见的、象征着无尽愤怒与杀戮的标记——吞世者军团！ 而他所佩戴的头盔……赫然正是艾拉丝从德拉特米安达斯捡回来、此刻应该正安静躺在储物柜顶端的那个！那破碎的目镜之后，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燃烧着血焰的目光，正穿透黑暗，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 艾拉丝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下移动，落在了自己睡衣胸口处那个精致的、代表着奥特拉玛与极限战士的马库拉格之环刺绣上。 就在她看到这个标志的瞬间，那个猩红色的巨人，似乎发出了一阵极其低沉、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浓浓嘲讽与不屑意味的冷笑。 “呵……” 那笑声仿佛直接响彻在艾拉丝的脑海深处，冰冷而充满恶意，让她瞬间一个激灵，彻底从迷糊中惊醒！ “谁！谁敢偷我艾拉丝大人的东西！”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绿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怒气冲冲地朝着刚才身影所在的位置看去—— 空无一人。 只有堆积如山的零件和工具在阴影中沉默，那个猩红色的吞世者头盔，依旧好端端地放在储物柜顶端，仿佛从未被移动过。门外，交火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激烈了，还夹杂着高斯武器那独特的能量嗡鸣和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声响。 艾拉丝愣了几秒钟，用力晃了晃她那粉色的脑袋，小声嘀咕道：“肯定是睡迷糊了……都怪外面太吵了，都出现幻觉了……” 她完全没有将刚才那逼真的幻象与门外正在发生的、真实的入侵联系起来，只是觉得被打扰了美梦很不开心。 她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睡姿，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那些噪音，准备继续她的回笼觉，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源自恐虐领域的邪恶低语，已然在她毫无防备的梦境中，留下了它的印记。 与此同时，主机库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随着荣誉卫队主力和第一连的大批战士及时赶到，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终于得到了巩固和加强。深蓝色的身影与幽绿色的金属洪流在广阔的机库空间内激烈碰撞，爆弹的轰鸣、高斯射线的嘶鸣、动力武器的嗡响以及金属破碎的声音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极限战士们拼死将太空死灵的攻势压制在了机库区域内，绝不允许它们向战舰更核心的区域渗透。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一个身披铁骑型终结者盔甲的庞大身影显得格外勇猛，正是德克兰！即便穿着这身以防御力和强大火力着称、相对笨重的重型盔甲，他那异于常人的狂暴力量与战斗本能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将巨大的风暴盾牢牢顶在身前，如同一面移动的钢铁城墙，迎着密集射来的高斯射线向前猛冲！绿色的能量束不断轰击在风暴盾的能量力场上，溅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但始终无法将其彻底击穿。 “为了帝皇！为了奥特拉玛！” 德克兰发出怒吼，终结者伺服系统输出功率开到最大，沉重的脚步让甲板都为之震颤。他另一只手中紧握的，并非制式的动力拳套，而是一柄造型古朴、缠绕着跃动蓝色电弧的雷霆锤！这是他从别的战士哪里接来的（他不还），此刻成为了他粉碎敌人的利器。 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硬生生冲到了一台正在挥舞相位剑劈砍的荒蝎驱逐者面前！那驱逐者显然注意到了这个敢于直面自己的“小个子”，它那庞大的身躯转动，巨大的、在虚实间闪烁的相位剑已然高高举起，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德克兰当头劈下！ “来啊！异形！” 德克兰毫不畏惧，怒吼着将风暴盾猛地向上迎去！ “铛——！！！！！！！” 一声仿佛能震碎耳膜的、如同洪钟爆裂般的巨响，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相位剑与风暴盾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靠近的几只剥皮者都掀飞了出去！德克兰那覆盖着终结者盔甲的双腿微微弯曲，脚下的金属甲板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凹陷，但他终究是凭借铁骑盔甲的恐怖防御力和自身的蛮力，硬生生扛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就这点力气吗！！” 德克兰咆哮着，全身力量爆发，猛地将风暴盾向上一顶！巨大的反作用力竟然将荒蝎驱逐者的相位剑短暂地弹开，使其胸前空门大开！ “看锤！” 德克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腰部发力，将那柄沉重的雷霆锤用尽全力，自下而上，狠狠地抡在了荒蝎驱逐者一条支撑身体的前腿上！ “嘭！！咔嚓！”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断裂的脆响，那条由活体金属构成的粗壮节肢，瞬间被砸得扭曲变形，几乎对折！与此同时，雷霆锤上缠绕的蓝色电弧猛地爆发，如同无数条电蛇般窜上荒蝎驱逐者的身躯，强大的能量干扰让它庞大的躯体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僵直！ 就是现在！ 一直在高处寻找机会的荣誉卫队狙击手，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扣动了扳机！ “砰！” 一发经过特殊强化的穿甲爆弹，如同死神的低语，精准无比地穿过混乱的战场，瞬间击穿了那头荒蝎驱逐者因为僵直而微微低下的头颅！绿色的能量液和金属碎片从后脑勺喷溅而出！ 但这还未结束！就在其身旁，一名手持等离子炮的不屈型终结者战士，早已将灼热的炮口对准了目标！ “嗤——轰！！！” 一道炽热的等离子光团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荒蝎驱逐者那已经被爆弹开瓢的脑袋！极致的高温瞬间将其整个上半身包括头颅在内，汽化了大半！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六条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干得漂亮！德克兰！” 就连一向要求严格、很少夸人的戈尔登副官，此刻也在通讯频道中难得地赞扬了一句。德克兰这鲁莽却有效的突击，确实为迅速解决掉一台强大的荒蝎驱逐者立下了头功。 然而，战斗远未结束。另一台荒蝎毁灭者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它那装备着强力高斯射线炮的手臂立刻调转，冰冷的炮口锁定了那名刚刚发射完等离子炮、还处于短暂充能状态的不屈终结者！ 幽绿色的光芒在炮口急速凝聚，毁灭性的高斯射线即将喷薄而出！那名不屈终结者战士想要规避，但沉重的身躯和武器充能的硬直让他难以迅速移动！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侧翼猛冲过来！正是一名开启了铁光环能量护场的剑卫！他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不屈终结者与荒蝎毁灭者之间！ “嗡——！！！” 粗壮的高斯射线狠狠地轰击在铁光环激发的球形能量护盾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护盾剧烈波动，能量读数疯狂下跌，但终究是为那名不屈终结者争取到了宝贵的规避时间！ 就在这时，卡尔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切入战场！他没有穿戴终结者盔甲，精工动力甲赋予了他更高的灵活性。他手中的“鹰眼”狙击枪甚至没有完全停顿，在奔跑中便已然瞄准、击发！ “砰！” 一声清脆的爆弹枪响！那发爆弹并非射向荒蝎毁灭者的核心，而是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它那正在发射高斯射线的炮臂与肩膀连接的关节处！ “咔嚓！” 活体金属关节应声碎裂！那条沉重的高斯炮臂瞬间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垂落下来，炮口的绿光也迅速熄灭！ 荒蝎毁灭者发出一阵愤怒的能量尖啸，试图用另一只手的利爪进行反击。 但德克兰已经如同旋风般再次冲至！他利用铁骑终结者的巨大质量和冲锋惯性，如同一颗蓝色的陨石，狠狠地撞在了荒蝎毁灭者的侧面！ “咚！！！” 巨大的冲击力让荒蝎毁灭者彻底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歪斜着向一旁倒去。 而那名刚刚挡下高斯射线的剑卫，没有丝毫犹豫，脚下发力猛地跃起，手中的动力剑闪耀着分解力场的幽蓝光芒，借着下坠之势，狠狠地、精准地刺入了荒蝎毁灭者那因为失衡而暴露出来的头颅！ “噗嗤——！” 动力剑贯穿而入，直至没柄！荒蝎毁灭者眼中的绿火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黯淡、熄灭。它那挣扎的躯体最终僵硬，重重地砸在甲板上，成为又一堆昂贵的金属垃圾。 战斗仍在继续，但入侵机库的太空死灵主力，尤其是最具威胁的几台重型单位，正在被极限战士们以坚定的意志和娴熟的配合，逐一拔除。钢铁的意志，正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内部战场上，对抗着冰冷无情的活体金属洪流。 “夜幕号”，这艘承载着第八军团万年伤痛与赎罪之誓的旗舰，如同一条游弋在虚空阴影中的巨鲸，刚刚结束了一场针对卡安达斯巢都世界的“净化”行动。午夜领主战士们如同归巢的夜蝠，悄无声息地通过对接舱口和运输艇，陆续返回战舰。他们带回了“缴获”的物资，也带回了用于警示那颗星球统治者的、由前行星总督“制作”而成的“艺术品”的相关数据。 舰桥之上，康拉德科兹静立于巨大的观察窗前，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装甲，凝视着外部无尽的黑暗。他那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陷的眼眸中，猩红的光芒如同余烬般微微闪烁。战士们高效而冷酷的行动并未让他感到丝毫满意，这不过是赎罪路上微不足道的一步。 然而，就在这片属于他的黑暗领域，在这艘由他意志主导的战舰内部，一种极其细微、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不和谐感”，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轻轻拂过他远比任何传感器都要敏锐的感知。 有什么东西……潜入了进来。 不是那些被捕获、正在接受“审讯”的黑暗灵族残渣，也不是战舰内部机械运转的正常波动。而是一种更加隐蔽、更加……陌生的存在。它像是一滴融入墨汁的清水，几乎无法分辨，但科兹那源自诺斯特拉莫最深暗巷、历经万年混沌与疯狂淬炼的直觉，却捕捉到了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异物感”。 他没有立刻声张，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雕像。但他的意识，已然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着整个“夜幕号”蔓延开来。他在聆听，在感知，在捕捉那潜藏于他巢穴之中的老鼠散发出的、最微弱的恐惧与心跳。 与此同时，在“夜幕号”那远比“马库拉格之耀号”更加复杂、更加阴暗、充满了哥特式尖拱与裸露管道的内部结构中，一道几乎完全透明的扭曲光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移动着。 正是那名隶属于阿尔法军团的潜入者。 他的光学迷彩斗篷完美地将他与周围昏暗、布满阴影的环境融为一体，动力甲关节经过了特殊的消音处理，移动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穿梭在错综复杂的维修通道、废弃的储藏室以及那些连午夜领主巡逻队都很少涉足的边缘区域。 他的目的明确——搜集情报。关于这支突然回归的第八军团的一切：他们的组织结构、装备水平、士气状态、与原体科兹的关系，以及……他们与帝国之间那脆弱而敏感的协议细节。 他冷静地观察着那些巡逻的午夜领主战士。他们纪律严明，行动无声，与传闻中军团破灭后那些散兵游勇般的混沌战帮截然不同。他们的盔甲虽然依旧保持着漆黑的基调和恐怖的装饰，但那种混乱与亵渎的气息似乎被某种更加冰冷、更加集中的意志所约束。这印证了之前关于科兹重新掌控军团的情报。 在一次风险极高的近距离观察中，他甚至悄然经过了一个被临时改造成审讯室的舱室。厚重的隔音门并未完全关严，一丝缝隙中，隐约传来了黑暗灵族那非人的、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哀嚎，以及午夜领主审讯者那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语。潜入者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是将这些信息作为数据点记录了下来。 在他的认知核心中，忠诚与背叛的界限早已模糊。他侍奉着原体欧米茄的意志。万年前的荷鲁斯叛乱，阿尔法军团内部早已分裂严重，甚至爆发了军团成立以来最激烈、最隐秘的内战。一部分人追随了荷鲁斯，一部分人则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甚至有一部分彻底脱离了军团，消失在银河的阴影之中，继续推行着唯有他们自己才理解的、复杂而矛盾的计划。 他便是这庞大谜团中的一环。他的任务并非评判午夜领主是忠是奸，而是确保所有变数都被记录，所有可能性都被纳入考量。阿尔法瑞斯与欧米茄的双生原体之谜，或许连他们自己最亲近的子嗣都无法完全参透。 他专注于自己的任务，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计算着巡逻队的间隙，规避着可能的监控灵能场，不断深入“夜幕号”的核心区域。他自信于自己的潜入技巧，这是阿尔法军团赖以生存的基石。 然而，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这片黑暗领域真正的主宰。 他并未察觉到，在他头顶上方，一处高耸的、被哥特式飞扶壁阴影笼罩的横梁上，一双冰冷的、非人的眼眸，早已锁定了他那几乎完美的光学迷彩轮廓。 那并非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对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机械义眼。眼睛的主人，如同真正倒挂的蝙蝠，无声无息地吸附在横梁的阴影中，周身覆盖着漆黑的、带有消音涂层的甲壳。它是赛维塔里昂麾下“鸦群”中的一员，一名专门负责内部警戒与反渗透的暗杀者。 当这名阿尔法战士悄无声息地经过下方时，这只“蝙蝠”的义眼微微转动，将捕捉到的数据——那几乎不可见的能量扭曲轨迹、那细微到极致的空气流动变化——瞬间上传至了战舰的中央处理单元，并直接标记为了最高优先级威胁。 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如同最耐心的捕食者，在黑暗中缓缓调整了一下姿态，确保自己的利爪与毒牙，能够随时以最致命的方式，降临在猎物的头顶。 黑夜，是午夜领主的领域。而在这片领域之中，任何外来者，无论其伪装得多么完美，都终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唯有主人才能察觉的涟漪。 潜行与猎杀的游戏，在这艘充斥着秘密与痛苦的战舰内部，悄然展开。阿尔法的潜入者尚不知晓，他早已从猎人，变成了被更强大猎手锁定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