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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温昭很沉默。 他将温故送到宿舍楼门口，突然说道，“囡囡，我要请几天假，出去一趟。” 温故愣了一下，她低声道，“是今天的游戏卡么” 温昭点点头，“你这几天在学校里，按照我们那天说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温故点点头，“哥，你也来学校待了两天。可以发现我的处境还不算坏，是吧” 温昭看着面前微笑的妹妹，“虽然傻，但每天乐呵的也挺好。” 温故反问道，“所以你呢” “嗯” “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也会担心。” “我心里有数。” “哥——”，温故喊住了他。 “我其实一开始也想什么都瞒着你”，温故停顿了一下，“但我想，什么都告诉你，你能安心，我也安心。” “同样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可以么” “我不会采取过激的行动，如果你不同意，我甚至不会做什么。” “我们只能相互依靠彼此了，还要一起保护妈妈，不是么” 她倔犟地看着温昭，想要劝动他。 温昭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认真而又温柔，“有的时候，知道了反而会牵挂，会担忧。我想你开开心心的。” 温故顺势抱了他一下，就像小时候一样，“但这样我也会担忧。” “情况不会更坏了，不是么”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不算坏消息，囡囡。” “等我回来一切都跟你说。” 温故见劝不动，只能点点头。 温昭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有时间去看看妈妈，她现在虽然不认人，但陪伴是必不可少的。” “她很爱很爱你，只是生病了。” 温故点点头，眼眶有些红了。她很少在痛的时候哭，但会在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哭。 “这么大了，还哭”，温昭看了一下时间，“快进去吧，天冷。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温故点点头，但她推了温昭一下，示意他先走。 温昭点头，渐渐消失于温故的视野之中。 温故整理了一下情绪，但没有按照温昭说的那样回寝室，而是背着书包去找了孟忍冬。 哥哥在的两天，她松懈了两天，身心愉悦。但此时此刻，哥哥动了起来，她也得做些什么了。 笨鸟先飞，多做点没关系，做无用功没关系，但得往前推进。 但枪打出头鸟…… 温故总喜欢在情绪低落时多想一些，她脑海里排除这些选项，然后前往约定的地点。 温故和孟忍冬约在他的独立机房见面，温故敲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里面有一台巨大的计算器，线路稍微凌乱，整个空间密封而又干燥。 “你好些了么”温故看向头顶的灯，除了机房自有的灯，这里还有许多自己新加的灯。温故不禁想他怕黑的这件事。 孟忍冬从一台巨大的机器后面钻出来，“你来了呀。” 他环顾四周，整理出了一个空座位，拍拍座位说道，“这里有点乱，你坐。” 他周围有好几块显示屏，都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温故并不懂，但想起他上次说的，询问他，“还顺利么” 孟忍冬摇摇头，“现在还在写上次的那个模块，测试结果一直不太好。你呢” 温故摇摇头，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孟忍冬将椅子滑到她的面前，“怎么了，有烦恼” “丑话说在前头，不涉及到我的，我可以听。但涉及到我的，你可以闭嘴了。” 温故深呼了一口气，她突然盯着他，把孟忍冬吓了一跳，“我今天踏进来，除了谈我自己，就是谈及你。你想把我赶出去么” 孟忍冬看向门口，“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你可以回去” “那我明天再来”，温故舔着脸说道。 “不是，你，不是，温议员，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没心思和你们玩这些游戏。我只想好好把我的项目弄完。” “我知道你的理想”，温故很严肃，“我并不想阻拦你，或者把你作为炮灰工具。只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很需要你的帮助。” 孟忍冬直接拒绝道，“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不是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那种人。我记得我当初也劝过你，不要管剩下的四个人。其实帮我们这些人，对你毫无用处。”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就算你不帮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他想了想，为了打消温故找他帮忙的念头，还是说了重话，“其实只是你看不惯而已，温故，你是在帮你自己。” 温故并没有辩驳，她突然说道：“只自保，不违法。” 看见孟忍冬诧异的表情，她脸上露出恬淡的微笑，“这是你上次说的话。” “我如果请你帮忙，一定会让你评估风险。如果你觉得危险，那可以不做。” “我还保证，请你帮忙的事情，只为自保。” “谁在意这个了”，孟忍冬没忍住回怼道，“关键是麻烦，麻烦。” 孟忍冬脸上露出些许焦躁之意，“我有黑暗恐惧症，但我被救出来后，我也没想到报复。温故，你不会比我自己还重要，所以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 “这和你亲自报复不一样”，温故回复道，“我来冲锋陷阵。” 她问他： “你相信我么” “我当然相信你游说的能力，毕竟能找上格瑞斯阁下。但……”孟忍冬突然问她，“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惹了什么人” 他觉得温故这次的状态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 “我一直都有很多麻烦，不过都是我自找的”，温故坐在椅子上，面朝显示屏，双手托腮，“只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置身事内，慢慢来，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我以为暂时舍弃理想，就可以坚定我所想，继续保持自我。” 温故又摇摇头，“但不是的。” “我反思了一下，我最近行动确实有点问题。比如，少了一个你帮忙。” 孟忍冬看着一本正经的温故，没忍住说道，“什么呀，突然说少了一个我帮忙。还有，我在论坛看过别人晒你们随堂小测的分数，你不是遥遥领先么这可不叫舍弃理想。” 他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卷王。” 温故不知道他这个计算机大神哪里有脸把话题引到这里的，所以愣了半天，只回复了一句： “啊” 孟忍冬继续敲键盘，“总之，你今天没劝动我。” “那我明天再来”，温故接话道。 “你是政治家，议员，不是狗皮膏药。还有，你不觉得我们绕回到原点了么” “意识到了，这正是我擅长的事情，还有我是种田星人”，温故说的是自己的zd账号。 孟忍冬还是停下了工作，他推了一下眼镜，仔仔细细打量着温故，“你的心理素质实在太优越了。你不应该生气或者恼羞成怒么” “你，温故，算是帮了我大忙吧。毕竟以后我不用担心霸凌了，而且按照上次的考核要求来看，只要有点上进心就能过。所以我能安心写代码了。” “但你今天找我来帮忙，我一直拒绝你，你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愤怒。我都不知道你是包子还是馒头了，柔软可欺。” 温故有些愕然，然后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如果我纯粹是软的，那我就不会有这些麻烦。同理，我纯粹是硬的，也不会陷入这样的烦恼。所以如果我是包子，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温故也总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当初想做的事情是：加入维安团，加入学生会，加入古典艺术同好社。 在学校当中，四大家族有直属的随从团，而其中大部分会在学生会或者重要社团担当职务。所以她想要加入进来。 但一直被学生会的事情绊住腿脚。 而这个原因是可是是：她只想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 她想学权力运行的方式，想把自己工作的内容做好。 她想着把每一件事情做好，一件，又一件，然后找到机会或者得到重用。 她想通过这样成为权力链中重要的一环，然后给蒋集重重的一击。 她此阶段只想提升自己，没想过将别人踩到泥潭里去。 但在这个圈子，很多人已经习惯这样去做。 所以她陷入泥沼，她越用力，陷得越深。 但要改变，她还有点犹豫。 她因为有想保护的人，想要有自由的人生。所以一股脑冲了进来。 她算是初步达成了她的目的。 维安团，学生会，古典艺术同好社，她都如愿拿到了进入的门票。 维安团，目前温故接到的任务只有出差，这个还没有做。 古典艺术同好社，因为她最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生会，所以暂且搁置。 而学生会，她被排挤，被针对，昨天宴会的事情跳进了一个不得不跳进去的小陷阱，虽然结果还好，但消耗了太多的力气。 综合上面的事情来看，她好像没有融入其中的能力。 温故知道其中的原因，温昭给她分析了其中的原因，那些对手都曾点出过这个原因。 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她不喜欢那条“正确”的路。 她讨厌流血，讨厌牺牲，更讨厌和她一样有思想的“人”，被踩进泥潭里。 她现在做的比较出色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利用蒋集的性格，利用他对她的态度，让章星阁有了一位未婚妻。 这个结果还是她预料之外的。 如果想要像哥哥期待的那样，她怕她控制不了结果，波及到无关的人。 让想要实现理想的人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让想要安稳度日的人陷入到无休无止的斗争中。 让本就无力挣扎的弱者面对更加窘迫的困境。 她更害怕，因为她的想法，她的行为，而影响其他人的人生。 她觉得毕夏普像一座孤岛，他平和地看待一切，恶意的，善意的，他能接受所有的“人性”。 但温故何尝不是一座孤岛。 她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对其他人有不好的影响。 但是结果是她的哥哥，立刻赶来了霍华德，每日每夜担忧她；晴晴的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这算是事与愿违。 温故想起《伯明心学》中的“爱己”，她想了想自己，想了想自己最关心的人：温昭，妈妈，李咏晴……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她就已经做了抉择。 她需要利用一些人，一些事，来达成某些目的。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握那个度，凡事考虑周全一点。时刻警惕自己： 人就是人，不是棋子，不是工具。 孟忍冬刚刚听完那句话，嗤笑了一声，“想做包子的，你是第一个。”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温故点出来。 “我哪里——”，孟忍冬想反驳，但想起他反反复复跟温故说“被欺负也无所谓”，还是辩解道，“我这是自保。” 温故点点头，“所以，你的自保范围能否稍微扩大一点，保护一下你的朋友。” 孟忍冬忍无可忍，“你有可以自保的手段，但你非要保护其他人，带着一大串拖油瓶。保护你，可就不仅仅是保护你一个人。那是我也从自保变成圣父了。” 温故摇摇头，“是从0变成1，而不是从0变成一万，你放心。” 见孟忍冬还要说什么，温故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见他无动于衷，还掀起自己的袖子，吓得孟忍冬直接从座椅上弹射起来，“你干什么” 温故指了指自己的淤青，“是我被打了，所以要自保，因为太疼了。” 她很认真说这句话，给孟忍冬带来不小的冲击。 有的人吃硬不吃软，害怕拳头。 有的人只听大道理，一套一套，必须把他说服，要有理有据。 而有的人只吃软。 孟忍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温故和他之间大多都是理性的交流，说“太疼了”，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 他还没有接话，就听见温故接着说，“我现在遇见了麻烦，只有你能帮忙了。” 孟忍冬看着身旁的姑娘，还是叹了一口气，推了一下眼镜，“说吧，什么事情。我可不保证我帮你做，也不保证能做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