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记忆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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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后的林小满，没有立刻冲出石隙去完成那剩下的14%开光进度。她很清楚，在追兵可能还在附近徘徊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等于送死。此刻，这个狭窄、黑暗的石缝，反而是最安全的“战略分析室”。 她需要利用这段被迫的“待机”时间，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梳理线索，尤其是来自内部的线索。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眼睛，开始像翻阅项目档案一样，仔细地、逐帧地检索自己的记忆。 首先是属于“现代社畜林小满”的记忆。 这部分记忆非常清晰、连贯，充满了细节：从小到大的求学经历，进入互联网公司后的无数个加班夜，甲方的奇葩需求，同事间的八卦吐槽，甚至包括她最喜欢的那家外卖麻辣烫的味道，都栩栩如生。这些记忆带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和个人情感色彩，逻辑自洽，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如果这是植入的‘模拟人格’，那这成本也太高了吧”她暗自嘀咕，“连我暗恋隔壁部门那个每次开会都画大饼的总监这种细节都有” 她暂时将这部分记忆标记为“高可信度，但来源存疑”。 接着，她开始重点梳理属于“原主”，也就是那个炮灰女配林小满的记忆。 这部分记忆就模糊、破碎得多了，像是被水浸泡过的旧书页，很多地方都只剩下零星的词语和模糊的画面。 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拼凑出原主在家族中的生活，尤其是……关于那个真女主苏清月的信息。 记忆碎片浮现： ……一个总是穿着素雅衣裙、低眉顺眼的柔弱身影（是苏清月）。 ……原主带着恶意的嘲讽和刁难（“就你也配用这么好的料子”）。 ……家族长辈偏心和不喜的目光。 ……最后是被诬陷偷了什么东西（记忆里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然后被家法处置，拖出家门…… 这些记忆符合她对炮灰女配的预期。但当她尝试更深入地去回忆关于苏清月的细节时，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阻滞和……矛盾感。 比如，她记得原主曾嘲笑苏清月“装模作样，连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但与此同时，另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闪过——苏清月发间似乎曾戴过一支质地极好、雕着兰花的白玉簪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 又比如，记忆里苏清月总是怯懦胆小，可当她努力去“看”苏清月的眼睛时，那模糊的印象深处，似乎并非全然是恐惧，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类似于“怜悯”或“了然”的神色对着嚣张的原主 最让她感到脊背发凉的是，当她试图回忆“林小满”被拖出家族、抛尸乱葬岗的具体过程时，记忆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和扭曲。 她“记得”自己被塞进破席子，记得颠簸的马车，记得被扔进乱葬岗时的冰冷和绝望。 但……是谁动的手家丁的长相马车的细节沿途的风景这些本该清晰的记忆，全都蒙上了一层浓雾，只剩下一些概念性的感觉。 而且，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回忆起“林小满”在家族中的闺房具体是什么样子，父母的确切容貌，甚至……她自己（原主）确切的生辰八字！ 这太不正常了！一个人的核心记忆，怎么会缺失到这种程度就好像……这部分记忆是被人为“填充”进去的模板，只提供了必要的剧情梗概，却缺乏真实的、鲜活的细节 “偏差……这就是系统说的‘偏差’吗”林小满感到一阵寒意，“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错，而是‘原主林小满’这个身份本身的记忆，可能就是假的、不完整的” 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她脑海：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嚣张炮灰女配林小满” 那个所谓的“原主”，根本就是一个为了某种目的（比如，为她的“降临”提供一个合理的肉身和基础背景）而被临时构建出来的、粗糙的“人设” 而真正的，一年前就死去的苏清月，才是这个身份原本的主人她因为某种原因死了，然后“林小满”这个虚拟身份被加载到了这具身体上，再然后……自己这个异世灵魂不知为何占据了它 所以，系统才会检测到“身份信息与灵魂编码存在无法解析的矛盾”！因为硬件（身体）是苏清月的，预装的操作系统（原主记忆）是伪造的“林小满”牌，而现在运行的用户灵魂（她自己）又是第三方来源！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无字碑下埋着苏清月，为什么原主的记忆如此支离破碎，为什么她的存在会被定义为“世界线偏差”和“不稳定因素”！ 她就像一个被塞进了错误包装盒、贴错了标签、还自带了一套盗版操作系统的……三无产品！被投入了这个世界的市场！ “我这配置……还真是够乱的。”林小满抹了把脸，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搞清了部分真相，并没有让她轻松多少，反而觉得前路更加迷雾重重。 是谁构建了“炮灰林小满”这个身份目的何在 苏清月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疑问一个接一个，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重新睁开眼睛，石隙外的光线似乎明亮了一些。虽然记忆的偏差带来了更多谜团，但也让她更加确信了一点：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程序错误。 她是闯入这个既定剧本的、唯一的、真实的变量。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既然‘出厂设置’一团糟，硬件来源不明，操作系统还是盗版的……” “那接下来，就得靠我自己写代码（行动），升级系统（能力），在这个世界杀出一条血路了！” 她将梳理出的关于记忆偏差的疑点默默记下，作为未来需要调查的“隐藏任务”。 现在，优先度最高的，依旧是那个看得见进度的kpi—— 完成开光，拿到权限，然后……跑路！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如同一个重新校准了目标的潜行者，悄无声息地滑出了石隙，向着那些尚未净化的怨灵光团，再次进发。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更加深邃，步伐更加坚定。 她不仅要净化这片土地，更要在这过程中，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源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