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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声还在湿冷的空气中颤抖回响，库根已经像头被烙铁烫伤的野猪， 粗重的喘息喷着白气，连滚带爬地冲回屋子内部， 一头扎进墙角那个通往地下储藏室的漆黑洞口！ 盖伊挣扎着爬起，胸腔剧烈起伏，也踉跄着跟到洞口边缘，向下望去。 洞口的简易木梯在仓促的踩踏下呻吟着，地下空间狭窄阴暗， 空气带着浓郁的土腥和陈年铁锈混合的腐败气息。 昏黄摇晃的油灯挂在低矮顶棚的一个铁钩上，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地面湿滑泥泞，大半空间都被堆积如山的各种金属垃圾占据。 库根根本顾不上脚下湿滑的泥泞和凸起的碎石。 他一头扎进这片“宝藏”，那双因常年烟熏火燎和锤打锻铁已然变形、 遍布老茧裂口的大手，此刻如同挖掘机般疯狂地扒拉、攫取！ “操！操！操！！” 他一边粗野地咒骂着，一边将一块半人高、 布满厚重猩红锈层、边缘锋利扭曲的构装残骸断腿猛地从杂物堆里拖拽出来！ 巨大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刮心，断腿砸在泥水里溅起大片污浊！ “狗屎！全是狗屎！” 他根本不在意这是否有价值，力量在恐惧的驱使下暴增！ 转身又扑向另一堆——那是更零散的破铜烂铁堆！ 断裂变形的臂甲碎片，被泥浆锈蚀得纹路模糊的齿轮残骸，弯曲崩口看不出原貌的刀剑柄， 甚至还有几块沉重无比、棱角尖锐但表面布满蜂窝状空洞的炉渣！ 库根那双粗糙黝黑的手如同铁钳，不顾一切地捞起、抓起！ 尖锐的铁片边缘划破了他的掌心，深褐色的血混合着铁锈粘在他指缝里他也毫无知觉！ 沉重的齿轮砸到他赤裸穿着破皮凉鞋的脚趾，剧痛也只是让他身体趔趄了一下， 随即更加疯狂地用双臂将那些冰冷沉重的物件箍在怀里！ 如同在灾难洪流中抢捞最后救命的浮木！又像是盗墓贼， 在封墓的石板落下前攫取陪葬的珍宝，他不管什么形状， 不挑任何种类，只要分量够沉，只要材质是金属！ “搬走！都搬走——！！！” 库根一边狂暴地往洞口方向扔着捡起的铁块， 一边对着上方洞口边缘探头的盖伊嘶吼，唾沫星子飞溅。 每一块沉重金属砸在木梯踏板或泥地上的闷响，都像是在敲击着即将断裂的神经。 盖伊趴在洞口边缘，冰冷的泥水浸湿了他的胸口。 下方库根那狂乱的景象如同一幅活生生的地狱画卷。 他瘦削的脸颊因激动而扭曲，沾满污泥的手指死死抠进洞口边缘的泥地里。 当库根将一块足有磨盘大小、厚逾半尺、边缘如同猛兽獠牙般锐利上翘的黝黑装甲板残骸奋力推向木梯底部时， 那装甲板沉重滑动的声势让盖伊的身体猛地一抖，那不是普通的废铁！ 那东西……在油灯摇晃的微光下，黝黑的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些微暗红的、如同干涸血浆般的锈蚀痕迹。 “拉！！！” 库根在下面咆哮，粗壮的手臂因用力而肌肉虬结颤抖，将沉重的断腿猛地向上举了一段， 盖伊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和那近乎病态的希冀在他体内产生了狂暴的化学反应， 他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是将半个身子探进洞口， 双手死死抓住那沉重装甲板冷硬锐利的边缘，手臂的青筋根根暴起， 牙齿因用力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瞬间渗出冰冷的汗水， 拖！拖出来！把这瘟神要的“贡品”拖出去，越快越好！ 吱呀——嘎嘣！ 脚下的木梯被这狂暴的重量猛然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呻吟， 盖伊不管不顾，只感觉肾上腺素如同岩浆般烧灼着血管， 他身体猛地后撤，脚蹬着洞口边缘湿滑的泥地借力， 哗啦——咚！！！！ 沉重的装甲板残骸被他用尽吃奶的力气硬生生从洞口拖拽了出来， 沿着倾斜的地面滑出老远，最后沉闷地撞在对面墙壁上才停下， 那撞击的闷响如同重锤，敲击在库根小屋冰冷的地面上， 也敲在了每一个屏息偷听屋外动静的村民紧绷的心弦上， 就在装甲板撞上墙壁的刹那—— 村落深处，一处靠近西侧的低矮土屋背后， 陡然响起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嚎，紧接着是木柱崩裂、 夯土墙垮塌的轰鸣和更加密集的、某种坚硬甲壳猛烈摩擦石块地面的可怕刮擦声， “岩……岩背铁甲蟹！！！” “救命——啊——！！” “墙……墙塌了！它们钻过来了——！！！” 绝望的嘶喊如同毒藤般瞬间缠遍了整个死寂的村庄， 之前那如同凝固般的死寂瞬间被煮沸，恐惧彻底炸裂， “盖伊——！” 瘫在地上的盖伊母亲爆发出垂死般更高亢的尖叫，身体因巨大的惊恐猛烈弹起又摔落。 老塔顿在泥泞中停止了抽搐，一只手徒劳地伸向空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紧邻库根小屋的另一户人家，那扇覆盖着厚厚兽皮的木门猛地从内部被撞开，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麻布袍子的干瘦老者——老巴森——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豁口的铁锅，他那浑浊昏花的眼睛因极致的恐惧而死死瞪着前方， 布满老人斑的枯瘦手指神经质地指向村西方向，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来了！那些吃……吃人钻地的……钻地的……壳魔鬼……在西边， 瘟神也……也去了！壳……壳！硬的！硬的给它！给它啊——！！” 他颠三倒四地叫着，踉跄着冲向村道中央， 猛地将手中的破铁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村西口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哐当！ 破铁锅砸在泥水里翻滚几圈，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这笨拙而决绝的动作，如同一个疯狂的信号， 嘭！又一扇木门被撞开，一个精瘦的汉子抱着几把锈蚀得看不出原样的柴刀、镰刀冲了出来， “丢出去！！” “给那瘟神——！” “拿去喂它！！滚出村子！！！”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