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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五人出了松墨斋后就直接了回客栈。 谢广福掏出铜钥匙,“咔哒”一声推开房门。 谢文小心翼翼的把三本书摆在桌上,摸了摸书的封面,又闻了闻那墨香的味道,然后嘿嘿嘿的坐在那里笑。 李月兰看他那样子,提醒他:“你别傻乐了,赶紧先搞搞个人卫生,今儿咱们今晚也开开荤。” 她话音刚落,另一间房间的谢秋芝已闪进空间。 厨房的灶台上,铁锅“滋啦”一声腾起白汽。 金昌鱼拍松姜蒜,撒盐抹料酒,入屉清蒸。 另一口砂锅,陈年小米翻滚成浓稠的粥,米香弥漫在整个厨房,谢秋芝感叹,果然还是古代的米比较原汁原味。 案板上,玉米粒先焯水,再与剁得细碎的猪肉末同炒,油花噼啪作响,金黄与酱红交织。 最后,谢秋芝把五个粗面馒头回锅蒸软,热气一冒,麦香扑鼻。 一刻钟后,谢秋芝洗漱完毕,而客栈房间的小方桌上也摆得满满当当: 清蒸金昌鱼,鱼眼莹亮,蒜香绕梁; 浓稠小米粥,米粒绽花,汤面漂着薄薄米油。 肉沫玉米粒,油亮亮堆成小山。 五个粗面馒头,圆鼓鼓比拳头还大。 五人围坐在桌前。 谢广福先给李月兰舀了一勺最稠的粥,“这一路,你辛苦了。” 李月兰笑着把鱼腹最嫩的一块夹给谢秋芝,“丫头,今天簪子卖得好,先犒劳你。” 谢文捧着馒头,大口咬下一半,含糊不清:“等我以后开书铺,天天让你们吃鱼!” 谢锋把最后一点肉末刮进弟弟碗里,抬头冲众人笑:“先吃饱,明天还得赶路呢。” 吃饱之后,谢秋芝和李月兰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月兰发誓,今晚一定要睡个美容觉,她最近走路实在是又累又热,晚上在板车上也睡不安稳,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早早睡觉。 两人的房间里油灯被放在桌子上,黄豆大的火苗在晃动,映得屋里昏黄一片。 李月兰半靠在枕头上,刚想合眼,就看见女儿趴在桌子前借着昏黄的灯光画画,她听见“沙沙”铅笔声响起。 “又拿你那本子画画!”她压低嗓子,语气里一半埋怨一半担心,“被人看见怎么办” 谢秋芝把速写本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的小兽:“屋里没人我才敢用嘛……憋了一路,手痒。” 李月兰好奇的起身,趿拉着布鞋蹭到桌边。 本子上,炭笔线条粗粗细细,却活灵活现。 李月兰一页一页的翻看,全是这段时间他们一家经历过的画面。 路边饿倒的老妇,肋骨根根可数,谢广金举着棍子,横眉怒目,谢老太叉腰骂街,眼神凶狠,还有一页是逃荒的人像被抽了骨,横七竖八躺成一条灰色的河。 再翻,是汝阳府城门口,长队蜿蜒的排队。 书店里,他们一家五口给谢文买书的画面。 最后一页,只画了一扇竹帘,竹帘里隐隐约约一道青色背影,负手而立。 “这是谁”李月兰指着那背影,疑惑不解。 谢秋芝笔尖一顿:“就是松墨斋雅室里的东家,给咱们打五折的人。 李月兰眯眼看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这身段,这气势,倒像沈大人的背影。” 谢秋芝没说话,沈大人给他们打折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毕竟总感觉他还是没放弃拐走他大哥做他的手下。 李月兰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画就画吧,平时记得藏好了,别让外人瞧见。” 谢秋芝乖巧的回答:“嗯,今晚画完了,咱们睡觉去。” 说完把本子合上,铅笔塞进笔袋,灯芯“噗”地被她吹灭。 天刚蒙亮,汝阳府衙门口的石狮子还沾着夜露。 五个壮汉警惕的守了一夜,粮袋纹丝未动,他们这才佩服起谢锋,这一夜正如谢锋所言:谁敢动衙门门口的粮食 谢里正嗓子沙哑却精神:“装车!咱们回营地和村里人汇合,粮食绑紧喽!” 壮汉们齐声应喝,很快推着板车往城门方向去。 客栈后院,谢广福去退房回来了,谢锋也整理好板车上的东西,顺手拍了拍自家板车的辕木:“出城!” 到了城门口,谢秋芝抬头,看见晨曦里城门楼上的有一道月白的身影——沈砚负手立在垛口,晨风掀动他的袍角,像一只静候的鹰。 谢锋走在最前,单手扶辕,奔着谢家村的营地而去。 看到妹妹抬头,他也顺着视线望去,是沈砚在目送他们。 到了谢家营地,谢里正刚把粮袋码好,便被老弱妇孺围得水泄不通。 “里正,你可算回来了!” “这些粮可是咱们的命啊!” 女人们枯瘦的手摸过麻袋,像在摸一把温暖的火。 谢铁匠喘着粗气挤进人群,脸上灰一道黑一道: “里正叔,昨夜三洼地遭了劫!板车被翻个底朝天,有三个女人……” 他喉咙像被沙子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全没了。” 里正脸色瞬间煞白:“怎么会这样” 谢铁匠捶着大腿,“昨天,您和三洼地的里正是前后脚进城的,傍晚三洼地里正带着三袋粮回营,被流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半夜摸上来,黑灯瞎火,扛了粮就跑,女人……女人当场就……” 他说不下去,只指了指远处新隆起的三座小土包。 土包附近里传来压抑的抽泣。 一个白发老妪扑通跪下,朝着土包方向磕头:“闺女啊……” 谢锋站在自家的板车旁,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那三座土包,像望着三把钝刀插在自己心口。 谢秋芝悄悄握住他手肘,指尖冰凉。 里正颤声问:“官差呢” “一大早去城里报了案,刚回来,可人家说流寇钻了林子,追也追不上。” “官差说队伍不能停,只能……只能这样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一刻,他们意识到,这一路上能平安到达京畿道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车轮碾过泥巴土路,尘土飞扬。 逃荒的队伍在晨光中蜿蜒,朝着京畿道的方向,缓缓蠕动。 城楼上的沈砚看着远去的队伍,未动声色,只轻轻抬手,指尖在晨曦里划出一道极轻的弧度指向谢家村的某一处,似送行,又似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