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萧萧柳林 血溅残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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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凌霄疑惑之际，只听周至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石敬瑭在哪里” 随着这声大喝，只见周至拎起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不是石敬瑭。”忽然，罗掌柜惊呼一声。 李凌霄扭头看了一眼罗掌柜，罗掌柜讪讪一笑。或许因为自己惊呼失态。 确实周至手中之人不是石敬瑭，李凌霄也看出来了。太原那一夜，他虽然没有看清楚石敬瑭的样貌，但魁梧的身躯那是不会作假的。 周至凑近身子，与那奄奄一息之人不知说了两句什么。而后，只见他愤怒地朝天大吼一声，手上用力，捏碎那人喉结，彻底结束了那人性命。 他折转身，重又加入了董方的战团。再次加入，他手中玉箫疯魔般起落，但凡挨上玉箫必有人死伤，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优雅，就似赌气般。 估计董方看出了端倪，边战边问：“贤弟，那人不是” “他奶奶的，白忙活一场。石敬瑭已经提前到了柳林，车内之人就是一个替死鬼。”周至一箫打中一个御林军的肩臂，瞬间骨折。 “这便是了。杀人之人，必防人杀。石敬瑭已经惹得天怒人怨，若不防着，反倒不正常了。”董方洒然说道，并不像周至般情绪激动。 他的声音刚落，只听镇口处响起了密集的铁蹄之声。再看镇口方向，尘土飞扬，遮云蔽日，好似有大批的战马席卷奔来。 “快看，快看，那是杀人不眨眼的契丹铁甲军。快跑啊——，跑晚了就没命了——”不知街边是谁喊了一嗓子。 “快跑啊——”又有许多围观百姓附和着喊叫起来。 立时，整个柳林镇的街道上混乱起来，东奔西走，杂乱无序。 “贤弟，事已至此，你的任务已无法完成。不如今日你我先去，待日后三哥再助你一臂之力，如何”董方大声说道。 “三哥，助我一臂之力免谈，咱没这个规矩。老大若是知道了，必会榜上除名。我既然敢接这个任务，自是不惧。罢了，罢了，今日至此，那便先去，就依你。咱们找个地儿喝酒，一醉方休。”周至豪爽说道。 这语气，这气概，哪里是在搏命厮杀，分明就是闲庭信步，逛大街、赶墟集般，将眼前这些御林军视为无物。还有，他们的谈话毫无回避，更无所畏惧，根本不怕身份暴露。 刺杀，一般情况不是光明正大的，只有我在暗，你在明，刺杀的成功率才会极高。而周至，这个“云猎盟”排行榜第七的刺客，却是堂而皇之地进行刺杀，且不在乎被刺杀之人知晓，更不担心被被刺杀者无穷无尽地反杀，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胆识。如没有绝对的实力，谁敢如此嚣张如此任性李凌霄被这二人的对话所感染，心中好生向往这样的狂放与嚣张。与此同时，他对这个“云猎盟”更加好奇，兴趣更浓。 正如李凌霄所想，绝对的实力才是周至与董方二人的底气。只见董方猛然拍出两掌，眼前三个御林军瞬间被击退。周至玉箫横扫，轻轻松松地打伤两个。随后，二人高高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镇街口。 这厢厮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但是，车队前方与车队后方的厮杀仍在继续。尤其车队后方的战场尤为惨烈，已经一片狼藉，死伤有二三十人。好在衣着不同，尚能分清哪个是乞丐，哪个是御林卫。分不清的是鲜血，染红了镇街的石板路，浸入了青石缝。 而此刻的洪副堂主与程旭更是缠斗正酣。虽然洪副堂主的青竹杖使得虎虎生风，似乎未落下风，未分高下。但是，他的身上却是鲜血斑斑点点，淋淋漓漓，似乎受了不少的外伤。 李凌霄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程旭的青竹杖前面突然伸长一节，顶端竟然有一把尖刀与青竹杖相连，浑然一体。看似简单的一把尖刀，却使他的青竹杖即可当棍用，又可当枪使。无形之中，点、刺、扫、扎，一招一式，增添了很多变数。如此一来，洪副堂主自是吃了暗亏，致使身上受了一些皮外伤。 “副堂主，你受伤了”一个乞丐喊了一嗓子。 “不碍事，皮外伤而已，小六子，布阵。”洪副帮主嗓音洪亮地喊了一声。 然后，他一矮身，使了一招“棍里乾坤”，分袭程旭的左右膝盖骨。程旭向后一个纵跃，轻松躲开了这招。而洪副堂主这只是一个虚招，见程旭后跃，便抽身来到那些乞丐中间。与此同时，只见这些乞丐瞬间四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的杖头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迅速地移形换位，不断游走，身形步伐越来越快，杖影憧憧，人影憧憧。 “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样转圈就可以杀敌吗”尤俊疑惑地问李凌霄。 “尤俊大哥，这应该是一种武功阵法。他们有序运转起来后，整体实力会极大增强，甚至可以提升数倍的战力。你再仔细看，他们只是转圈这么简单吗现在还能分清他们谁是谁吗”李凌霄边解释，边问。 “还真是，我的眼睛都快看花了，头有点晕。真得很神奇。”尤俊由衷感叹。 “只是可惜了——”李凌霄遗憾地摇摇头。 “可惜什么”尤俊疑惑地问。 “可惜只有二十二个人，这应该是二十八人的‘二十八星宿阵’，现在残缺了，威力会大减。”李凌霄再次摇了摇头。 他仔细观察了这些乞丐的步伐，暗合“二十八星宿”列序。自角宿开始，自西而东有序运转，西方白虎，北方玄武，东方青龙，南方朱雀，更是不差分毫。 身边罗掌柜惊讶地望了李凌霄一眼，眼底有着浓浓的热切之色。 “那怎么办”尤俊问。 还未等李凌霄回答，就听程旭喊：“众御林卫，闭上双眼，不要盯着这些叫花子看。” “唉吆，唉吆。”程旭话音未落，就听御林卫们“唉吆”之声并起，痛苦地瘫软在地上。 原来，他们在一闭眼的刹那，乞丐们直接发动了进攻，专攻御林卫的腿部踝关节。但是，这些乞丐并不贪功，一击即退，继续移形换位地游走着。 “外围的御林卫弟兄们，向里冲，冲散阵型。怀大人，赶紧引铁甲军速来，斩杀这些逆贼。”程旭再次高声喊喝。 只见四散的人群中，突然又冒出二十多穿着各异的人，挥刀举剑直冲向乞丐阵型。 李凌霄一阵大惊。原来这些便服御林卫的服饰并非全都一样。石敬瑭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在柳林镇部署了这么多的御林卫。关键是这些人都是便服，不是知根知底，根本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在这柳林镇大街上，你的身边随时随地可能就有便服的存在，如果一言有失，一行不慎，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他猛然想起刚才那两个和尚的对话，不由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回转身寻他们时，却不见了踪影。或许被凌乱的人群冲散了吧。寻不到人，他心里踏实了少许，于是又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战场上。 本来丐英堂的阵型就是残阵，威力减损不少，再加之外围御林卫生力军的一阵猛冲，阵型很快被冲散了，双方又一次陷入了缠斗。虽然是缠斗之势，但此刻的形势已经立转。随着御林卫生力军的加入，乞丐们逐渐招架不住了。 而此刻，车队后面的战场，除了战马嘶鸣之声，喊杀声已经停息。估计那些乞丐已被全歼。 “天下各路英雄好汉，我长安丐英堂，今日在此替天行道，诛杀汉人败类。奈何，势单力孤。还请各路侠义之士，援手则个。长安丐英堂会记下这个人情，汉家百姓也会记下诸位英名！”洪副堂主的声音高亢嘹亮，响彻整个柳林镇上空。 “太行三雄愿助长安丐英堂一臂之力，诛杀贼人。”话音未落，就只见三个身形各异的汉子从纷乱的人丛中跃出，各使一对鸳鸯钩，迅速加入战团。 “哈哈哈，长安丐英堂记下太行三雄这个泼天人情。”洪副堂主朗声回道。 “恰逢其会，雁门四老也来凑个热闹。”此时，又有四个身材瘦削的矮小老者，从人群中不紧不慢走了出来。他们各持一根长杆旱烟袋，时不时嘬上两口，烟袋锅上升起缕缕蓝烟萦绕。加入战团后，他们矮身欺上，对御林卫指指点点，专打膝关节、肘关节，踝关节。这是小巧的点穴功夫。 “哈哈哈，久仰四老大名，长安丐英堂承情了！” “别价啊，晋中三侠也送上一份人情。”这时，从蓬莱酒楼出来的三个汉子提剑杀了出来。 “李大哥，你看，那不是刚才酒楼的三个人吗原来他们是晋中三侠啊。”尤彩兴奋地说。 李凌霄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神情异常凝重。 “师傅，师傅，我们也去助个场子吧。”这时，那香孩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兴奋地跃跃欲试。 “不行，绝对不行。我偷偷带你从少林跑出来，主要是让你阅历世面，增长见闻，绝不可惹是生非。如果你有个马高蹬短，方丈定会责难贫僧。”那年长大和尚果断拒绝。 “原来是少林寺高僧。有如此家国情怀，便不足为怪了。”李凌霄释然。 在天山，师傅曾津津乐道“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并对少林功夫甚为推崇。自打在天山，李凌霄就有拜访少林寺的心愿。 “师傅，您一直教导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这是杀眼前的汉家贼人。如果被江湖英雄知道，我们少林僧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不曾援手，畏首畏尾，会被他们——。嘿嘿，师傅，你是知道的。”香孩儿的顽劣嬉笑之声再度传来。 “香孩儿，你这么明显的激将法，对贫僧免疫。此地已然是非之地，速速离去。”那年长大和尚说道。 “我们不下场总行了吧！师傅，看看再走吧。”香孩儿这次换了哀求的口吻。 一时便没有了他们的声息。 李凌霄本来循声在寻找二人，由于场面太乱，一时竟没找见。此时更没有了二人的声息，就更是难寻了。 当李凌霄再次望向战场，竟然有二十多英雄好汉加入了战团。一时之间，双方又进入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看着纷乱的战场，此刻的李凌霄感慨良多。无论石敬瑭是否顺利称帝，坐上这中原江山；无论契丹人是否马踏黄河，蹂躏中州大地。现而今，单凭这些英雄好汉的豪迈壮举，浑然不畏死的气概，便是令人敬重万分，更是令人心生无限希望：汉家江山不会轻易被践踏，汉家自有仁人志士，热血儿郎。 这些人委实值得敬重。试想，如果石敬瑭夺得江山之后，今日但凡参与者，将会面临朝廷的无穷无尽地追杀。 “好，好，好。你们这些贼人是在公然造反。我程某一一记下了。现在，本大人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识相的，助朝廷一臂之力，拿下丐英堂这些反贼，本大人定会在大晋皇帝面前保举各位，享尽人间富贵。如若不然，事后禀明圣上，誓挖你们祖坟，诛杀你们九族。”程旭高声喊喝，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李公子，我想前去助丐英堂的英雄一臂之力。”尤俊低声征求李凌霄意见，双拳攥得咯咯直响。 “好，我们——” “李公子，稍安勿躁，不急于这一时，好戏在后面。先看看形势再说。”忽然，那罗掌柜扯了一下李凌霄的衣襟，制止了他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