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落平阳地 犹不可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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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再问一句。既然你们说是尤焕偷了你们的拳谱，我们败了，只带走他一人便可，为什么还要带走那位姑娘”李凌霄回身指了指尤彩。 “当然是送给石公子了。白痴！”没等武当子说话，天机道人抢着回答。 李凌霄瞬间明白了，也知道了这个石公子是何许人也。因为在太原之时，莲儿曾提起过这位石公子和“村姑楼”。明白了原委，他暗自寻思：“看来尤焕所说定是真的，天龙观必有隐秘之事，且应是龌龊勾当。等太原事了，一定要去天龙观探个虚实。如真似尤焕所说，必要为民除害。” 李凌霄倒是明白了，而武当子却是糊涂了。他回头看向天机道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闭嘴，哪那么多废话。”“百结衣”却是及时喝止了天机道人。 天机道人知道自己失言，便不敢再言声，更不敢与师兄眼光交接。 “道长，我的问题问完了，请出手吧。”李凌霄笑着说道。 武当子虽有天大的疑惑，但是看“百结衣”不想让师弟再多言，也知道此时不便深究，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疑惑。于是，他摆开武当玄真拳起手式——五花亮掌。 玄真拳是武当内家拳法，虽名为拳法，却是以腿功为主。采太极阴阳之理，力不到而意先行，出腿迅捷，走刚猛的路子，而拳头上则是刚柔相济。身法亦十分轻盈，灵活多变。说直白了，拳为虚，腿为实，且可根据临阵情形，实转虚，虚转实，虚虚实实，虚实结合，令人防不胜防。 在天山摩诘洞，李凌霄曾听师傅教诲：武当山自唐贞观年间兴盛，武功从《易》理，内家拳为主，不可小觑。李凌霄自然识得这个玄真拳法一二，上观拳，下防腿，小心应对。 武当子掌起，脚踩阴阳，直削李凌霄咽喉，出招便是杀招。看似出掌之时缓慢，实则掌到眼前却疾疾如风，凌厉无比。 李凌霄见武当子掌到眼前，微微错步，一招“白猿探臂”，探手擒拿武当子手腕。武当子一个旋手，反擒拿李凌霄手腕，腿上更是单膝冲顶李凌霄小腹。李凌霄一招“少华卸甲”，改抓为削，直削武当子手腕。与此同时，小腹回收，避过膝顶。武当子见势不妙，赶紧缩手，膝顶改横踹，转换间游刃有余。李凌霄赶紧吸腹平退，避过这招横踹。 电光火石般两人过了几招。虽只是几招，两个人都面色凝重起来，均意识到碰到了硬茬。 “俊哥，李大哥能赢吗”尤焕着急地问尤俊。 尤俊并没有回答，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比斗场上。他不敢相信，更从未见过，出拳踢腿竟会如此迅捷。在他的认知里，拳有力、脚生风就是极其厉害的武功，如今看来，自己真就是井底之蛙了。 “就他不过侥幸躲过了两招罢了。败，是迟早的事儿。”看尤俊没有回答，却被尤奇于逮到了机会，瞥了尤焕一眼，不屑地嘲讽道。 刚才，尤奇一直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面对怀仁庆，他临阵怯战，一招未出，主动认输，狼狈至极，在人前落了面子。但是，那时他并未觉得太过丢人现眼。因为在他看来，尤寨没有一个人能胜过鬼手怀仁庆，自己不战是有先见之明。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姓李的走了狗屎运，使奸诈之计，出其不意地竟然打败了鬼手怀仁庆。 他自然没有看出来李凌霄的功夫深浅，只是认为李凌霄侥幸而已。因为他刚才听到了怀仁庆的话：因太过大意，才着了小人的道儿。原来怀仁庆不是败在武力，而是败在大意。 现在，姓李的与武当子对了几招，不分胜负。在他想来，如果那武当子不要太大意，那姓李的必不是对手，败，只是迟早的事。故而，他逮着机会赶紧反唇相讥。 “尤奇，难道这里还有你说嘴的份儿武者无懦夫。你不配！”尤俊听到尤奇的嘲讽，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 这时，李凌霄与武当子缠斗在一起，拳来脚往，好不激烈。李凌霄的天山拳法与武当子的武当拳法皆属内家拳，练到精熟，气息连绵，内力不竭。二十几招过后，两个人都是面不红心不跳，沉着拆招递招。 只不过李凌霄大伤初愈，还不敢过份调动内力，只是用了不到五成而已。如果现在强行催动十分内力，怕会落下隐疾，后患无穷。 此刻，李凌霄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位“百结衣”，看到他老神神在在地站一边观战，脸上还露出不屑之色，便不由得令他暗自心惊。 他心里清楚，刚才胜鬼手怀仁庆，自己更多是取巧，没有展现真正实力。而与武当子过招二十有余，已经展示了部分实力，但“百结衣”仍面露不屑，足见他的武功应在武当子之上。 一个高手在一侧虎视眈眈，任谁都不免心生忌惮。 “不可再继续与武当子长时间缠斗下去了。否则，不但体力将渐渐透支，更有可能自己的拳路被“百结衣”摸透。如果被他摸透，再应对起来，怕是更加困难。更何况，如稍有闪失，既无法保全尤彩姐弟，更无颜面对村长。”李凌霄边打斗，边暗自思量。 “对敌比武之道，非力胜一途，更兼智取。功夫是其根本，而智计是其载体。非万不得已，智取尤胜力敌。”这是李凌霄从兵法中悟出的比武之道。 当想到这些，他便心中有了计较。 又拆十数招之后，李凌霄一个腾跃，避开了武当子一记鞭腿。但是落地之时，好巧不巧，左脚正踩在一块石子上，脚下便是一个踉跄，一时显得手忙脚乱，前胸顿时门户大开。 高手过招，有时只在一线之间，输在一招半式。此时，一个疏忽，一个破绽，便是致命的。此刻，李凌霄的这个一脚不慎便是致命的。 武当子更不是易与之辈，如此破绽岂能发现不了。见机难得，他便抢身上前，一招“跨步摆莲脚”，飞腿直捣李凌霄下颚。李凌霄见武当子脚到眼前，慌乱之中为了避开此一脚，只能身体向后倒去。 “啊，李大哥——”尤彩不由猛然惊呼出声。此时她并没有再闭上眼睛，怕错过了精彩。却没有想到，让她看到了如此惊魂的一幕。 武当子看李凌霄狼狈如斯，心下得意，脚上再加力道，改踢为踏，脚后跟狠狠踏向李凌霄的裆部。这一变招迅捷无比，一气呵成。 未待尤彩声音落地，就只见李凌霄倒地的刹那，双脚竟然凌空连环踢出，直取武当子向下踏来的脚腕处。耳轮中只听一声“咔吧”脆响。原来李凌霄右脚正中武当子脚腕，腕处立时脱臼。这还是李凌霄刻意减了力，否则，不会只是脱臼，而是骨折。 与此同时，李凌霄双手脑后撑地，一个空翻，稳稳当当站在了原地。再看武当子，左脚金鸡独立，左手却托住右脚腕，疼得眉头紧皱，愣是一声未吭。 尤彩瞬间捂住小嘴，才感觉到惊出了一身冷汗。 “俊哥，俊哥，李大哥赢了，李大哥又赢了。”尤焕再次雀跃起来。与此同时，还拿眼瞥了尤奇一下。而尤奇的脸色已经成为了猪肝色。 “道长，得罪了。”李凌霄看武当子一声未吭，敬重他是一条汉子，便施了一礼。 当然还有一点，他发现武当子自打来到尤寨，说话一直客气周道，且对天龙观的苟且之事似并不知晓。他的神情绝不似作假。故而，刚才自己的脚上也算留了余地。 “你是故意露出破绽的”武当子皱着眉头问道。 李凌霄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你使诈，卑鄙！”天机道人赶忙跑到武当子跟前，扶住金鸡独立的武当子，冲李凌霄吼了一声。 “兵不厌诈，技不如人，我败了。”武当子皱眉阻止了天机道人。然后，又朝李凌霄单手还了一礼说道：“谢谢脚下留情。”说完，他甩开天机道人，硬生生一瘸一拐地转身回到了自己一方。那一瘸一拐的姿势甚为狼狈。与其说是一瘸一拐，倒不如说是左腿拖着右腿。 “李大哥，威武！”尤焕再次在人群里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此刻，村长脸上增添了颇多笑意。尤彩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凌霄，不知心里在想啥，脸上霞飞。 “村长，我的武功不及李公子十分之一。”尤俊红着脸说。 尤奇的脸色愈发难看，一言不发。 “李公子是吧你连败我方两人，功夫了得啊。本大人来领教高招。”这时，“百结衣”施施然走到李凌霄面前。虽然嘴上对李凌霄颇为赞许，但傲慢神色一览无余。 “请。”李凌霄也不多言，做个请的手势。 “百结衣”马步扎实，双掌交错变换，然后齐齐推出，竟然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威。脚下的积尘与乌柳树上的残叶被拳势裹挟着，四下飞散。 李凌霄一惊，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拳势威猛，是个硬茬，不可硬碰硬。他并不是不敢，只是重伤初愈，避免引发旧疾。于是，他脚踩“七星赶月”步法，侧身游走避过。 此时，更为惊讶的是尤俊。他自认为开山拳，势大力猛，开山碎石不在话下。但是，与“百结衣”的拳势一加比较，自叹弗如，暗自惭愧，心想：“自己真真就是坐井观天啊。对方三个人，自己一个都不如。还枉自称什么尤寨第一好汉，真是可笑至极！”与此同时，他不由喟然长叹：“这山外的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李凌霄的二十八路“天山拳法”是师傅所独创。每一路单独自成一体系，没有先后之分，更不拘泥于招式套路。临场对敌之时，视对方拳路，任意切换。此刻，因不知“百结衣”虚实，他只得暂避其锋芒，与之周旋。 “百结衣”一拳紧似一拳，拳拳夹带风雷之势。那百结衣上大大小小的补丁被内力鼓荡，猎猎作响，煞是愕人。 看到李凌霄只是一味地游走避让，不与之对拳过招，村长的脸上再次愁云密布。他求助似的看向阿克。 此时，阿克已经又回到了乌柳树下。 阿克好像明白了村长的意思，忙安慰道：“村长，请放宽心。我家公子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我家公子正在摸底细，测虚实。您看着吧，公子肯定能赢。” 话虽这样讲，但是，阿克的心也是悬着的。毕竟他发现这个“百结衣”功夫甚是了得，绝不是易与之辈。攻，颇有声威；守，不乱章法。 虽有所担心，但他与李凌霄一起玩伴长大，太了解李凌霄的性格。为了提高武技和实战经验，自打下天山以来，但凡有对敌的机会，李凌霄都会主动出手，全力以赴，绝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记得东出骝马集不久，他们遇到一股十余人的汉人马匪，拦路抢劫一个室韦人的商队。室韦人也是马上游牧民族，马上功夫也是了得，却怎及得上习过武功的彪悍马匪。几个照面，一个二十多人的商队便被屠杀六人。危急时刻，恰被李凌霄与阿克路过遇到。二人见杀戮血腥，实在忿不过，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于那些马匪，虽看似彪悍，但阿克还没放在眼里，自认为一人便可轻而易举收拾得了。但是，李凌霄没有让阿克动手，而是亲自持剑上阵，一人对敌十余个马匪。虽可速战速决，但李凌霄没有急于打败他们，而是周旋了好一阵子，磨炼了许多实战经验，才开始动真格的。 同为汉人，李凌霄并未下死手，只是伤了几人，杀退了那马匪。头子见伤了几个自家弟兄，虽明知不敌，却血灌瞳仁，拼死地与李凌霄搏杀。边搏杀，边大骂李凌霄是汉贼，为何要帮助契丹狗 李凌霄这才明白，原来这些马匪将室韦人误认为世仇的契丹人。于是他大声喊道：“住手，有误会。”随后便跳出了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