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试探与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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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十一可能就是“替身”！ 这个如同毒蛇般窜入脑海的念头，让晏华清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她回想起癸十一回归后的种种：那看似合理的重伤，那对“鸠占鹊巢”秘术异样的忌惮，以及他作为前影阁成员，完全符合“长时间近距离观察模仿”的条件——他本就是她的影子，对她的行为习惯、乃至某些细微的肌肉记忆，都了如指掌！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被选中的“替身”，那么他的回归，就不是侥幸逃生，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旨在“李代桃僵”的阴谋开端！所谓的重伤，或许只是苦肉计，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方便他留在身边，完成最后的模仿，甚至……在某个特定时刻，取而代之！ 这个推测，比怀疑青黛更让晏华清感到毛骨悚然！因为癸十一知道她太多秘密，拥有太强的武力，若他暴起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验证！立刻！ 然而，如何验证一个可能连自我认知都被篡改了的“替身”直接质问毫无意义，严刑拷打也可能问不出真相，反而会打草惊蛇。 晏华清的脑中飞速运转，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逐渐成形。她要设一个局，一个只有真正的“晏华清”和她自己才知道的局，来试探癸十一！ 她唤来影卫副统领巽二，低声下达了一系列密令。巽二领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依旧毫不犹豫地执行而去。 随后，晏华清再次只身前往那处冷宫密室。 密室内的景象与昨夜并无不同，药味浓郁，癸十一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哑巴老奴在一旁打着瞌睡。 见到晏华清再次深夜前来，癸十一眼中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陛下……”他挣扎着又要起身。 “躺着吧。”晏华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癸十一脸上，“朕思来想去，北疆战事胶着，影阁与蛮族勾结，内忧外患，朕身边可信之人寥寥。你虽重伤，但经验与身手犹在，朕需要你尽快恢复，为朕分忧。” 癸十一垂下眼睑：“属下……万死不辞……只是……这伤势……” “无妨。”晏华清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造型古朴的白玉瓷瓶，“此乃西域进贡的‘九转还魂露’，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或可助你加速恢复。朕今日特为你取来。” 她将瓷瓶递到癸十一面前，瓶塞微微开启一条缝隙，一股奇异而浓郁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癸十一的目光落在瓷瓶上，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了渴望、警惕和一丝……疑惑的复杂情绪。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动作略显迟缓地接过瓷瓶，声音沙哑：“谢……陛下……隆恩……” “服下吧，让朕看看效果。”晏华清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却紧紧锁定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癸十一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瓷瓶，迟疑了短短一瞬。这一瞬的迟疑，落在晏华清眼中，如同惊雷！若他真是忠心耿耿、急于恢复的癸十一，面对如此神药，岂会犹豫 然而，那迟疑仅仅是一瞬。癸十一最终还是拔开了瓶塞，将瓶中那晶莹剔透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药液入喉，他闭目凝神，似乎在感受药力。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也似乎恢复了些许血色（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药物本身带有一定的兴奋效果）。 “果然……神药……属下感觉……好了许多……”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似乎确实比之前灵便了些。 晏华清心中冷笑。那根本不是什么“九转还魂露”，而是她让巽二连夜找来的、一种产自南疆的稀有植物汁液，气味馥郁，能短暂提振精神，刺激气血运行，给人一种伤势好转的错觉，但对真正的重伤并无太大疗效，且……与另一种她早已布置在密室香炉中的、无色无味的香料混合后，会产生一种极其隐蔽的毒素，能逐渐侵蚀经脉，平时毫无察觉，只有在运行特定内力路线时，才会骤然引发气血逆冲！ 这个局，针对的就是癸十一那身来自影阁的独特内力！若他运行内力，试图加速恢复或做其他事情，毒素便会发作！这是她结合前世毒理知识和此世药材特性，临时设计的杀局！ “很好。”晏华清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既如此，你便好好利用药力，尽快调息恢复。朕还有要事，便不打扰你了。” 她站起身，仿佛只是来完成一次寻常的探视和赠药。 “恭送……陛下……”癸十一在床上微微躬身。 晏华清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密室。直到走出冷宫范围，确认无人跟踪，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方才那片刻的交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悬崖边行走。 她不知道癸十一是否看出了破绽，也不知道那毒素是否能起作用。这只是一步试探，一步可能引火烧身的险棋。 回到御书房，已是子夜时分。晏华清毫无睡意，等待着巽二那边的消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巽二如同幽灵般出现。 “陛下，按您的吩咐，东西已经趁癸十一服下‘药露’后、精神稍懈时，成功调换。”巽二低声道，手中捧着一个与晏华清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白玉瓷瓶，“这是从他枕下暗格里搜出的原物。” 晏华清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但她用手指仔细捻过瓶壁，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滑腻的粉末残留。 “可验出是何物” “御医院院正秘密查验后说，”巽二的语气带着一丝惊悸，“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混毒，由三种以上西域奇毒混合而成，无色无味，单独一种无害，但若与另一种名为‘梦罗香’的香料长期接触，便会逐渐侵蚀神智，最终使人变得浑噩痴呆，且……对特定频率的声音指令，会产生下意识的服从反应！” 混毒！操控神智！ 晏华清倒吸一口凉气！癸十一果然有问题！他枕下藏着的，竟然是用来暗算她的毒药！他想把她变成浑浑噩噩、可以被操控的傀儡！这难道就是“鸠占鹊巢”的前置步骤先削弱甚至控制本尊，再让替身上位 好毒辣的计策！ “他人呢可有异动”晏华清急问。 “暂无异常，服下‘药露’后，他便开始盘膝调息，似乎……确实在尝试加速恢复。”巽二回道。 调息晏华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旦运行内力，毒素便会发作！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监视密室的影卫，如同疾风般冲入御书房，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促禀报： “陛下！密室那边……癸十一大人他……他突然吐血倒地，浑身抽搐，气息……气息急剧衰弱！” 发作了！ 晏华清猛地站起身！是毒素发作了还是他察觉了陷阱，在将计就计 “走！”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着巽二和侍卫，再次赶往冷宫密室。 密室内，景象骇人。癸十一蜷缩在地，脸色青紫，口鼻不断溢出黑红色的血液，身体剧烈地痉挛着，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似乎在努力运转内力抵抗，但越是运功，抽搐得越是厉害。 哑巴老奴吓得瘫软在一旁，瑟瑟发抖。 晏华清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再次搭上他的腕脉。脉象混乱狂暴，气血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正是毒素被内力引爆的典型症状！不是伪装！ 他真的中毒了！而且看起来，他对自己中毒似乎……并不完全知情否则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强行运功！ 难道……下毒者另有其人不是癸十一自己那他枕下的毒药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 “救……我……”癸十一死死抓住晏华清的衣袖，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陛下……属下……不想死……有人……害我……” 他的眼神不似作伪。 晏华清看着他濒死的惨状，心中念头飞转。救，还是不救救他，可能救回一个隐患；不救，则这条重要的线索就此断绝。 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决定。 “巽二，封住他周身大穴，阻止气血逆流！去取朕药箱最底层那个紫色玉瓶来！”她快速下令，同时运转自身内力，尝试引导癸十一体内狂暴的气血。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至少，要弄清楚他枕下的毒药是谁放的！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替身”！ 密室之内，顿时一片忙乱。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垂死的癸十一吸引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密室那扇看似厚重的石门缝隙外，一双冰冷的、带着计谋得逞般笑意的眼睛，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