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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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的狼嚎在逼仄的客厅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那双猩红的狗眼里再无半分温顺与熟悉，只剩下被执念扭曲的疯狂与暴戾。它后腿猛蹬地面，套在身上的灰色旧夹克哗啦作响，如同一道黄色的闪电，带着浓重的阴煞之气，直扑向门口的张大山！ “小心！” 石小山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早已扣在指尖的定身符激射而出，黄符带着微光，精准地射向大黄的额头。 然而，附形犬动作快得诡异，空中猛地一扭身，定身符竟擦着它的皮毛掠过，贴在了后方的墙壁上。它的攻势不减，獠牙的目标依旧是张大山的面门。 张大山眼神一凝，不闪不避。在那腥风扑面而来的刹那，他左脚后撤半步，身体重心下沉，右手从怀中抽出，指间夹着的正是老马送的那瓶辟邪符水！他拇指用力弹开瓶塞，看准时机，手腕一抖，瓶中深褐色的液体带着浓郁的檀香药草气息，如同一道水箭，精准地泼洒在大黄的头脸之上！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一阵剧烈的、带着腐蚀声响的白烟从大黄头部冒起！ “嗷——呜！！！” 大黄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前扑之势戛然而止，重重摔落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它那双猩红的眼睛在符水的作用下明灭不定，周身的阴煞黑气如同被灼烧般剧烈翻腾、消散。它用爪子拼命抓挠自己的头和脸，仿佛想要驱散那带来极致痛苦的纯阳之力。 “就是现在！”灵台之中，老潘（潘舜）的声音急促响起，“此符水至阳至正，专克阴煞，已重创其依附的执念根基！速以功德之力包裹其灵，将残存执念剥离净化，不可伤及犬只本身灵性！” 张大山心领神会，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快步上前，不顾大黄因痛苦而发出的威胁低吼，蹲下身，左手并指如剑，精纯的功德之力如同温暖的淡金色流水，从他指尖缓缓溢出，柔和地笼罩向依旧在挣扎抽搐的大黄。 金光及体，大黄的挣扎明显减弱了许多。那温暖的、充满生机的力量，似乎缓解了符水带来的刚猛冲击，也抚慰着它被执念折磨的痛苦灵魂。它喉咙里的呜咽声渐渐变得委屈而悲伤，不再充满攻击性。 张大山闭目凝神，以心神引导功德之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入大黄的魂魄深处。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团浓稠如墨、不断扭曲变幻的黑气，正盘踞在其中，那黑气中隐约浮现着李老爷子生前的音容笑貌，充满了不舍、担忧与无尽的眷恋。这便是那顽固的执念核心。 “尘归尘，土归土。老爷子，安心上路吧。大黄…自有它的归宿，您强留于此，非是爱它，实是害它。”张大山在心中默念，同时加大了功德之力的输出。 淡金色的光芒如同阳光融化冰雪，开始一点点消磨、净化那团黑色执念。黑气剧烈地抵抗、扭曲，幻化出老人焦急、摆手的身影，但在源源不绝的功德之力面前，终究无以为继。渐渐地，黑气变得越来越淡，其中的影像也愈发模糊。 最终，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充满释然意味的叹息，最后一缕黑气在金光中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黄身上那件宽大的旧夹克无声地滑落在地。它眼中骇人的猩红之色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犬类原本的、带着些许湿润和茫然的棕黑色。它虚弱地趴在地上，舌头耷拉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虽然疲惫，却不再有丝毫疯狂与暴戾，只有劫后余生的懵懂与一丝解脱。 “结…结束了”一直紧张地躲在门口，浑身被冷汗湿透的李建国，此刻才敢颤声问道。 “嗯。”张大山收回功德之力，额角也微微见汗。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大黄的脑袋，感受到它温顺地蹭了蹭自己的手心，这才彻底放心。“老爷子…已经走了。大黄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李建国看着恢复正常的爱犬，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给张大山磕头。张大山连忙将他扶起：“李先生，使不得，它只是太想你父亲了。” …… 夜色渐深，张大山和石小山婉拒了李建国再三的酬谢，驱车返回公司。 在路上，张大山感应到地府app传来微弱的震动。他凝神查看，发现功德点果然增加了1500点，从1235变成了2735。而那个一直显示 【未激活】 的贡献点，后面模糊的数字似乎跳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彻底清晰，旁边还是标注着“未激活”状态。 “看来，光是净化一个‘附形犬’，还不足以让地府认为这是‘特定清剿任务或重大贡献’。”张大山在心中对老潘说道。 “地府规矩繁多，且如今内部混乱，标准更是难以捉摸。耐心等待时机吧。”老潘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 回到“安心房产”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公司里只剩下钱倩倩和王强还在加班，核对今天的业务报表。 “怎么样顺利吗”钱倩倩见到张大山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迎了上来，关切地打量着他，见他只是神色有些疲惫，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嗯，解决了。一条被执念附体的狗，已经净化了。”张大山简单说道，并不想多谈其中的凶险。 王强给他倒了杯水，感叹道：“这开业第一天，普通业务还没开张，你们这‘特殊业务’倒是先开张了，还赚了笔大的。”他指的是那1500功德点，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看张大山的神情，知道收获不错。 张大山笑了笑，没说话。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城市的霓虹。救回老马，解决幽泉，如今又净化了附形犬，表面上看，麻烦似乎少了一些。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隐娘此刻恐怕正在这座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窥伺，城北的刽子手张依旧是个巨大隐患，而地府内部的混乱，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对了，”钱倩倩走过来，轻声说道，“下午的时候，苏姑娘又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你回来没有，听起来…好像有点担心你。” 张大山闻言，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苏月棠的关切，他并非感觉不到，但他与钱倩倩感情甚笃，心中并无他想。 …… 就在张大山等人稍事休息的同时，城市另一家格调清雅的酒店房间内。 苏月棠有些心神不宁地收起手机。 “怎么，那位张先生还未回来”静怡师叔盘坐在蒲团上，缓缓睁开眼。 “嗯…他说事情已经办完，回去了。”苏月棠答道，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静怡师叔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师侄女，淡淡道：“月棠，你心思纯净，但需知尘缘纷扰，莫要轻易牵绊。那张大山虽非池中之物，身负功德，命格奇特，但他身边已有良缘，且其自身因果极大，牵扯甚广。我辈修行之人，当时刻持守本心。” 苏月棠低下头，轻声道：“弟子明白。只是…只是觉得他与我们以往见过的修行之人都不同，忍不住…想多关注一些。” 静怡师叔叹了口气：“此子确实非凡。他能以如此速度净化‘附形犬’，虽是最末流的凶魂，也可见其手段与根基。更重要的是…”她目光转向城北的方向，语气凝重，“今日我与你隐娘那妖女对峙时，隐约感觉到，那刽子手凶魂的领域，似乎比前两日更躁动了几分。恐怕…是插在它胸口那柄杀猪刀的力量，正在被它缓慢逼出或侵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月棠闻言，脸上小女儿的情态立刻收起，变得严肃起来：“师叔，那我们…” “做好准备。”静怡师叔站起身，“三日后的子夜鬼市，我们必须去一趟，需购置一些特殊的阵法材料。届时，或许也会遇到他。探查刽子手领域之事，需尽快提上日程了。” 夜风透过窗缝，带来一丝凉意。在这座城市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暗流愈发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