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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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落地，悄无声息。张大山如同融入水底的墨滴，迅速隐入废弃厂房区的阴影中。他没有立刻冲向那能量沸腾的核心，而是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谨慎地向前推进。幽冥光谱识别仪的镜片上，前方那片扭曲的光影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脉动的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越是靠近，那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锣鼓声、唱念声就越是清晰，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嘶吼、吟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不是实体气味，而是怨念、悲愤、不甘等负面情绪凝聚成的精神污染，试图侵蚀他的意志。腰间的武生酒壶传来持续而稳定的沉静暖意，帮助他牢牢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好家伙，这排场够大的！”葫爷的意念带着一丝兴奋的躁动，“怨气都快凝成水了！爷要是能把这股‘浓汤’全吞了，起码能恢复三成力量！” “稍安勿躁，葫灵。”潘舜沉声提醒，“此乃‘伶魂’主场，其力根植于此方‘戏墟’规则之中，蛮干恐陷被动。需寻其节点，一击破之。” 张大山深以为然。他像一名潜入敌营的斥候，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在能量视野中格外明亮的、如同巡逻兵般的戏服虚影，以及那些被操控的、行动僵硬的居民“演员”的活动路径。他注意到，影蚀的杀手和那个“痨病鬼”也都在各自的位置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或者说，在观察“伶魂”的虚实。 终于，他抵达了“戏墟”的边缘。眼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界限之外是现实的夜晚，界限之内则是光怪陆离的戏曲幻境。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晚归的普通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入这片区域，然后眼神迅速变得茫然，动作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起戏曲身段，如同被吸入旋涡的落叶。 不能再等了！每多一秒，就可能多一个普通人被卷入。 张大山深吸一口气，纯阳气血在体内加速流转，腰后的杀猪刀传来微弱的共鸣。他一步踏出，正式迈入了“戏墟”的范围！ 嗡——！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耳边的唱念声、锣鼓声陡然放大了数倍，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的识海！眼前不再是破旧的巷道，而是风雪弥漫的古道，两侧是影影绰绰、如同鬼影般的枯树林！ “雪夜上梁山……”张大山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已经被拉入了“伶魂”构建的“戏境”之中！ 几乎在他踏入的瞬间，异变陡生！ 前方风雪中，数个穿着破烂戏服、脸上涂抹着浓重油彩、眼神空洞的“林冲”虚影，仿佛受到了刺激，同时发出无声的嘶吼，挥舞着手中虚幻的兵刃，朝着他猛扑过来！它们并非实体，但携带的怨念冲击却足以撕裂普通人的灵魂！ “来得好！”葫爷大叫一声，不待张大山吩咐，背包中乌光爆闪，数道凝练的黑色触手电射而出，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蟒，精准地缠上那几个扑来的戏服虚影！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积雪，那些怨念虚影在触及乌光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只有灵觉才能感知的尖啸，身形迅速扭曲、淡化，最终被乌光彻底吞噬、净化！ “味道淡了点，不够劲！”葫爷咂咂嘴，乌光收回，显得意犹未尽。 然而，这边的动静仿佛捅了马蜂窝！更多的戏服虚影从风雪中、从两侧的“枯树林”里涌现出来，不仅仅是“林冲”，还有“陆谦”、“差役”等各种角色，它们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滔天的怨气，要将这个闯入“戏台”的不速之客撕碎！ 同时，张大山感到脚下的“雪地”变得泥泞、粘稠，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他的脚踝，要将他拖入深渊。耳边的唱词也变得扭曲、充满恶意，试图引导他的情绪，让他陷入与林冲同等的悲愤与绝望之中。 “雕虫小技！”张大山冷哼一声，纯阳气血轰然爆发！一股灼热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脚下的粘滞感瞬间消失，那些试图影响他心神的恶意唱词也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散。他腰间的武生酒壶光芒微闪，那缕“英武不屈”的意念与他自身的纯阳之气交融，让他在这怨念风暴中岿然不动。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汹涌而来的虚影潮汐，以及这片“戏境”的核心——那能量波动最为剧烈，仿佛是整个“戏台”导演所在的方向。 “不能在此纠缠！”张大山低喝一声，不再保留，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核心方向猛冲！纯阳气血在身前形成一层无形的护壁，所过之处，那些低等级的怨念虚影如同冰雪遇阳，纷纷尖啸着避退、消散。葫爷更是大发神威，乌光纵横交错，如同黑色的闪电，将敢于靠近的虚影尽数吞噬！ 他的强势突进，终于引起了更深层次存在的注意。 风雪骤然加剧，前方的景物一阵模糊，随后，一个与其他虚影截然不同的“身影”缓缓凝聚。 它同样穿着林冲的戏服，但身形更加凝实，脸上的油彩不再是呆板的图案，而是充满了怨毒与悲怆的表情，眼神灵动，仿佛拥有真正的智慧。它手中握着一杆由纯粹怨念凝聚而成的、虚幻的长枪，枪尖直指张大山。 一股远比之前那些杂兵虚影强大、精纯数十倍的怨念煞气，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是‘伶魂’的分身还是其本体的一部分”潘舜语气凝重，“小心，此物已具灵智，非寻常怨灵可比！” 那“林冲”分身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双饱含千古冤屈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大山，手中怨念长枪一抖，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闪电，直刺张大山面门！ 这一枪，快！狠！准！蕴含的怨念之力，远超之前的所有攻击！ 张大山瞳孔骤缩，一直按在腰后的左手猛地挥出！ 锵——！！ 灵光依旧黯淡的杀猪刀，与那怨念长枪狠狠碰撞在一起！没有金属交击的巨响，只有一种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张大山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冰寒刺骨、充满绝望与愤懑的意念顺着刀身直冲脑海，让他眼前一黑，气血翻腾！杀猪刀虽挡住了这一击，但其上附着的微弱煞气几乎被这一枪震散！ “好家伙！有点意思！”葫爷怪叫一声，一道粗壮的乌光如同巨蟒出洞，猛地缠向那“林冲”分身！ 那分身似乎对葫爷的乌光颇为忌惮，身形诡异一扭，竟如同戏曲中的身法般，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避开了乌光的缠绕，同时反手一枪，直刺葫爷乌光的核心！ “咦”葫爷吃了一惊，乌光迅速回防。 趁此机会，张大山强忍不适，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散页上的记载，闪过母亲关于“步”与“眼”的提示，闪过视频里那些名家的演绎。 就是现在！ 他不再去看那分身，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回忆着“煞气初成”那一刹那的意境——冤屈达到顶点，过往一切彻底斩断，迈向未知却决绝的未来！ 他脚下猛地一踏！不再是寻常的步伐，而是带着一股沉凝如山、却又内含爆裂的力道，仿佛要将脚下的“冤屈”大地踩碎！与此同时，他抬起头，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警惕，而是化作了一种极致的、混合着不甘、愤懑、以及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复杂情绪，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剑，猛地“钉”向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那里，正是整个“舟境”能量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也是那“林冲”分身力量来源的核心枢纽之一！ 这一步踏出，这一眼望去，他腰间的武生酒壶骤然变得滚烫！那缕“英武不屈”的意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与他自身的纯阳气血、以及那模拟出的“煞气初成”意境融为一体！ 嗡——！！！ 整个“戏境”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风雪为之一滞，那些汹涌的怨念虚影发出惊恐的尖啸，动作变得混乱不堪！正与葫爷缠斗的“林冲”分身身形猛地一僵，发出一声蕴含痛苦与惊怒的嘶吼，它身上凝聚的怨念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有效！ 张大山心中一喜！他成功触动了这个“戏墟”的规则节点！ 然而，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道污秽的血色箭矢，如同毒蛇般从侧后方的阴影中射出，目标直指张大山的后心！是影蚀的杀手，他们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时机！ 同时，另一股阴冷、带着腐朽病气的灰雾，如同活物般从另一个方向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怨念虚影都仿佛染上了“疾病”，行动变得迟缓、溃散！是那个“痨病鬼”出手了！ 三方势力，在这“戏墟”核心，因为张大山这搅动风云的一步，彻底被引爆！局势瞬间变得无比混乱与凶险！
